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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成比目何辞死

    

得成比目何辞死



    谢逊今日抱定主意,要将这岛上人杀光,以防行踪泄露。于是此刻他也不毫不收手,一记拳又直冲赵敏后心而去,周芷若来不及反应赵敏那句玩笑话,只迅速抱着赵敏闪躲到一旁,二人还是被拳风刮到,周芷若顿觉有几股或刚猛或阴柔的劲道在体内作乱,身体仿佛由内被数十人拳打脚踢,她强行运功,压住了这疼痛。再看赵敏,她已是晕过去了,周芷若伸手探她鼻息,尚有出气,心下稍安。

    那拳打到地上,初时地面尚无动静,片刻后那十步之内的树木尽皆倒地。

    周芷若不禁震恐,原来这便是那崆峒派的七伤拳,这七伤拳只伤经脉不伤外表,也不知赵敏此刻如何,只盼她无事就好。

    谢逊一掌一拳居然被这两人躲过,他便大笑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躲什么,方才若是直接接了我这一拳,立即死了也痛快,也好留个全尸。”

    言毕,他便挥舞那屠龙刀,向二人砍去,那刀极沉,落下来也极快,周芷若搂起赵敏,运足平生功力反蹬一脚,退到几十步外去。

    周芷若见今日必死无疑,便俯身护住赵敏,她轻吻赵敏额头。赵敏刚刚被摔来颠去,已经被疼醒,周芷若见她双眼微睁,叹气道:“你何苦非要跟着我?”

    赵敏也回吻了周芷若鼻尖,她握住周芷若的手道:“你我结发,自是要同生共死,像你那样把人锁在房间一个人上岛,算什么?”

    “我……我……”周芷若心想,要不就将那倚天屠龙之事一并吐露干净,死个轻松,便道:“其实我……”

    她忽然想起那谢逊耳力极佳,自己不过是倚天屠龙计划的一枚棋子罢了,这事关六大门派兴废的计划,又怎么能被谢逊知道?

    赵敏本是满怀期待看着她,见她又沉默不语,便安慰道:“是不是那金花婆婆强行带走你的?我就知道,待会儿我定要她好看!”

    周芷若听到了谢逊那渐渐接近的脚步声,便也接话调笑道:“好,等会儿定要将那金花婆婆的纸钱都抢了。”

    赵敏却一把推开身上的周芷若,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死了?要死你自己死,本郡主不奉陪!”

    赵敏将腰间那把扇子一挥,便射出许多银针来,谢逊只将屠龙刀拦在身前稍稍转动,便将那暗器通通挡了下来。

    “雕虫小计!”

    “是吗?”赵敏笑道,又在怀中摸索些什么。

    周芷若趁赵敏刚刚出手之时,又拉着赵敏退出几步,与谢逊拉开距离。赵敏从那水手大口袋里掏出一堆铃铛来,她将那些铃铛都扔给周芷若。

    “你怎么不仅随身带扇子?还带这么些铃铛?”周芷若虽是明白她意思,却也还是有些震惊。

    “我又没有武功,总得带点东西防身,至于铃铛,这不是晚上……”

    周芷若脸一红,迅速施展轻功将那些铃铛挂在四面八方的树上。

    此时海风强劲,吹的那铃铛琅琅作响,谢逊纵然耳力极佳,也要反应上好半天。

    周芷若将那铃铛挂完,又使了几招剑法敲击那些射在树干上的银针,赵敏也时不时又耍帅甩甩扇子,将那谢逊弄的晕头转向。

    周芷若心道,这屠龙刀眼下是不好拿了,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她便欲转身向赵敏使眼色,想携了赵敏先走为上。

    赵敏却突然惊恐大喊道:“小心身后!”

    原来谢逊趁方才周芷若出神之际,已然一刀砍向她,赵敏迅速拔了周芷若的配剑,使了周芷若曾经教的千峰竞秀,一剑刺向谢逊后背,谢逊轻轻一躲便避开了,周芷若倒是趁隙躲开了屠龙刀,谢逊又回头抓住赵敏,掐住她脖子道:“你这丫头倒是挺不怕死啊?”

    他又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自量力,我从目盲以来,日日夜夜听声辩位,岂会被你们这些小滑头作弄?”

    “那方才是谁在那儿转了好几圈?”赵敏虽是被他掐住衣领,也还是刻意激怒他,希望将他注意力全弄在自己这边。

    “若非我目盲,你们眨眼间便死了,哪里还能玩一会儿猫捉耗子?”

    “哎呀呀,那我真是要感谢老天或者哪位义士了,竟然将你这心瞎的人眼也弄瞎了,盲眼配痴子,真是天作之合。”赵敏继续激怒他道。

    谢逊一个老江湖,岂不知这是激将之法,他将赵敏扔在地上,脚踩着她的腹部,左右碾了碾,赵敏本就受了内伤,此时更是直接口鼻出血,耳朵嗡嗡,只模糊听谢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为了让你那同伙趁机逃跑?我谢逊再是不复当年,对付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你且先行,我待会儿就送她与你一道。”

    赵敏此时只觉脑中混混沌沌,身体中那七伤拳的威力也渐渐显露,忽冷忽热,经脉处都有炸裂之痛。恍惚之际,她竟然想起小时候与母亲行猎,自己与那鹿斗得死去活来之事,此后行猎无数,她却再也没有那般畅快之感;如今,她又为这周芷若入了死地,若是真折在这里,虽然外人和自己看来,都有些不值当,但这于敏敏特穆尔,也算有始有终。

    只盼她能走便好了。

    赵敏眼前是模糊的红,谢逊的声音又传进耳边,他道:“只是那丫头好像也不想走,辜负了你一片心意啊。”

    赵敏心中竟先是欣喜,而后才是绝望。

    随即她感觉腹部被刺入了利器,新鲜的伤口与体内原有的疼痛一起冲击着赵敏,她却始终支撑着,不愿闭眼。

    却听一道清泠之声入耳,周芷若道:“狮王,你难道不想见张无忌吗?”

    谢逊闻言,便丢了赵敏,他道:“你居然知道我那无忌孩儿的下落?这紫衫龙王都不知道,你如何得知?”

    周芷若方才见赵敏为救自己,招招句句都是奔着死去的,又念起她往日温柔,想她平日对自己的照顾是无微不至,如今又是舍身相救,自己却因为什么蒙汉之争什么师门嘱托,从头到尾不曾对她吐露真心话,她如何配得上赵敏这般全心全意?周芷若惭愧之余,也多了些自己都不曾体察到的动心,她自以为无论如何不愿舍了赵敏而去,是因为愧疚罢了。

    她见谢逊将赵敏踩倒在地,便欲去与他搏斗,拼个同归于尽也好,但她又见赵敏口鼻出血,将衣领都染红了,不禁怒从中来,怎么可以?她不能就这么死了,邵敏郡主,死也当是死在大都死在她父母身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莽撞,就这么葬身孤岛?

    她忽然想起谢逊方才句句不离张无忌,自己又见过张无忌的案卷,便强装镇定,用张无忌引诱谢逊。

    只是没想到这谢逊如此果决,眨眼间已经一剑插入赵敏腹部,那剑将赵敏捅了个对穿,将她牢牢钉在地上。幸而谢逊用的是周芷若的佩剑,不是那口屠龙刀,那伤口也并非致命,赵敏还不至于当场殒命。赵敏此时倒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腹部衣物被沾湿,脏污不堪,而周芷若看去却觉得触目惊心,见谢逊放了赵敏向自己走来,方知这招奏效。

    于是周芷若强压下声音中的颤抖,又继续说道:“我二人是奉张教主之令,特来迎回金毛狮王,方才情急之下喊出教主全名,实属冒犯。”

    谢逊一听自己的无忌孩儿竟然成了明教教主,不禁大喜,但他还是质问周芷若道:“既是如此,刚才我被数人围逼,你们为何不出手?这丫头又为何羞辱我,还与我拼命?”

    “我们乃是教中专掌经义一派的,武功不济,方才我自料出手也只是自取其辱,况且我教法王相斗,属下自然不敢插手。我本是前哨,方才正准备放信号令其他教众前来,便被您逮了个正着。”周芷若平复了气息,走去赵敏身边,她见赵敏尚且清醒,于是松了一口气,她继续说道:“狮王,这位姑娘是我妻子,我二人一同在教中长大,她见我受难,自然急不可耐,又或许其中有些误会,忽而才口不择言,还请你不要怪罪,救她一命。”

    谢逊料这二人不是自己对手,便是假装明教教徒,也不至于编出无忌是教主这类大话来,想来也许是真的。于是他便一边缓缓向赵敏输入内力保她性命,一边又问起周芷若张无忌的事来。周芷若回忆着那案卷,又与师父所说的光明顶之事合了合,将那张无忌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活脱脱是一个以一敌万的大英雄,谢逊听来好不痛快,于是也对周芷若之言又信了三分。

    赵敏听二人谈话,便知道周芷若打得什么主意,她待到疼痛感稍稍好转,便示意周芷若将自己扶起来,只见她颤巍巍地掏出一缕头发,放在谢逊手中,她道:“狮王,这是…这是教主特意嘱托带来的信物,他说有几缕金发,与您甚是相似,您见了此物定会明白他心意。”

    赵敏说话间还是牵连到伤口,她说完这话疼了好一会儿,周芷若一边喂她吃了几粒止疼药一边惊讶地看着她,毕竟谢逊掌心里的是一缕黑发,而非什么金发。赵敏也不管周芷若如何,只继续对谢逊道:“方才我情急之下,以为您与她有冲突,毕竟您离教多年,又在武林中声名赫赫,我自然怕您真的伤了她,便也昏了脑子说出些冲撞的话来,果然我教法王就是法王,只一招我便这样了。”

    她观谢逊神色不像之前那般暴躁,便道:“方才狮王的七伤拳,我们教主也曾用过的,他还经常感慨您当年教他拳法之事,您可知,光明顶上教主便以七伤拳震碎了一颗大松树,可谓威震全场。”

    谢逊似乎也陷入了了回忆之中,他道:“是啊,当年我教我那无忌孩儿口诀,还扇了他好几个耳光,那脸经常要肿好几天,如今他竟已经成了教主了,世事难料啊!”

    周芷若虽惊讶于赵敏之言,又想她这朝廷郡主与明教教主或有接触,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便压下心中不快,接话道:“教主继位后便四方打听您的消息,听说您在这灵蛇岛后便火速派人来迎,我等便是前哨。教主本欲亲自前来,只是继任之初,教中事务繁杂,实在离不开他,故而才有此不得已之举。”

    谢逊听她二人知道如此多张无忌之事,那无忌的消息应当也不是假的,况这灵蛇岛已然暴露,他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不如趁此机会回中原寻一寻无忌。且疑心这两个小姑娘,也着实太看得起她们,便将疑虑暂且放下,令周芷若领自己上船。

    周芷若小心抱起赵敏,她不敢拔掉那腹部的剑,手上也沾满了血,她不禁微微发抖,时不时地探赵敏鼻息,赵敏窝在她怀中,道:“芷若,你放心,我死不了。”

    “你不要说话了。”周芷若走得虽急,却也很稳。

    “我方才说了那么大一段话都没事,如今我还有更重要的话,你可不要拦我。”

    “什么话?”

    “我方才说什么张无忌,其实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都是些谍报罢了。不过那谢逊真够好骗的,我随便拔了点头发,他就以为是他无忌孩儿,又倒豆子一样说了那么多父子情深的事,想不骗他都难!”

    “你小声点!谢逊可还没走远!”

    “芷若,我腰间的玉佩可还在?”

    周芷若停下脚步,看赵敏腰带处悬了一块质地极好的白玉,与那脏兮兮的破烂衣服极其不合。

    “还在?这是什么,很重要吗?”

    “哦,这是我小时候我娘求来的护身之宝,不可以离身的,要是掉了我怕我待会儿就活不成了。”

    “胡说八道!”

    二人一路心思沉重到了船上,那谢逊过会儿也一手提着金花婆婆一手提殷离上了船。幸而赵敏平日出门从来都要带足银两,周芷若听赵敏指示去了那藏物之所,掏了两锭黄金付给船工,于是一行人终于离了这凶岛,扬帆回程。

    那船上随行的郎中极其蹩脚,看到赵敏这伤口连呼不行,周芷若也看不上他这猥琐样子,便将他的药全都拿了,将他喝退。赵敏道:

    “芷若,你不要心疼我,直接拔了就行,要稳准狠。”

    “嗯”

    赵敏深吸一口气,眼睛都没闭上,周芷若已然将那剑抽了出来,赵敏痛呼道:“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我经常替我师姐妹们处理伤口的。”周芷若语气无比镇定,仿佛一个游刃有余的杀猪的屠夫。她为赵敏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缠了绷带,这才安下心来。

    “这是熟能生巧的事吗?”

    “怎么不是?”

    “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幸好你这剑质量还行,我出门砍锁的时候没有卷刃,不然我现在肠子都烂了。”赵敏又嬉皮笑脸道。

    二人互相调笑到深夜,周芷若见赵敏性命无虞,方觉有了些困意,便轻轻拥着赵敏入睡。

    【养胃了,所以赵敏伤了,暂时上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