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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页:不再如一(2)

    迦霍月听完后脑袋一片空白,无法做任何思考,他一时间无法判断伊尔烈兹话中的真假,等到好不容易冷静到可以正常讲话后的第一句话是……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迦霍月对于自己问出口的话感到困惑,照理来说听到这种超越常理的真相时会认为是被欺骗要不然就是有所误会,可是他直觉认为伊尔烈兹不会对他说谎,而且也没理由说谎骗他。

    不想过问这其中的过程还有动机,只是纯粹想知道为何要告诉他,因为伊尔烈兹这么做无疑是会替自己找上麻烦而已,他能肯定自己在听到这真相后不会跑去告发他吗?这是个考验还是赌局?

    「你会告密吗?」伊尔烈兹虽然这么提问但是可以清楚从他的眼中看出对迦霍月的信任。

    被这种眼神看的迦霍月不知所措的慌了手脚,但在瞥见伊尔烈兹认真的神情后总算冷静下来,在沉吟了下后反问道:「要是我告诉其他人的话会怎么样?」

    「我会很困扰。」伊尔烈兹露出伤脑筋的表情说。

    迦霍月听完伊尔烈兹的回答后,决定不再犹豫下去,不管这是考验还是赌局什么,他全都不想去想了,干麻如此鑽牛角尖?直接照自己的感觉走就对了!

    迦霍月恢復平时的精力大力拍了拍伊尔烈兹的背,他像是和共谋说话似的压低音量悄悄说:「那这就是我们两的秘密……对一个男生讲这种话还真有点怪彆扭。」

    见迦霍月投以责怪的眼神,伊尔烈兹微微一笑。

    「你还真容易相信人。」

    「老实说,因为我是日藤国的人所以对于你们王的死实在没什么真实感,恩……该怎么说呢?就是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朋友而你们的王对我而言只不过是陌生人,要我在你们之间选一个,我绝对会选择你!」

    「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在聊吧?我可没有在墓园里聊天的癖好,这里实在是怪阴森的,我们离开这里啦!」

    伊尔烈兹接受迦霍月的提议下了无名山。

    ※

    位于飞扬宫的五楼是属于王室的住处,在其中一间房内,齐连正在其中来回走动。

    齐连的脑中呈现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思考,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冷静下来,感觉只要踏出一步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错误,无法抉择,恐惧爬满全身。

    下一步该做什么?我现在做的事是对的吗?我之前所下的决定是正确的吗?齐连陷入一片茫然若失之中。

    齐连佇立在自己的房内正中央,抬头注视天花板的吊灯,眼神中毫无焦距,陷入无尽的深渊中。

    不管愿意与否,他即将成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曾经是他最敬爱的父王所踏上的道路,会是谁把那么慈祥的父王给杀了?他觉得自己快被自己给逼疯了。

    原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才会落在自己身上的重担没想到在一天之内就压在他身上,还无法好好哀悼父王就必须承当这重责大任。眼泪还未流尽、思绪还未整理、伤痛还未痊癒、真相还未釐清,自己就被眾人推上高高在上的位置,令人怀念的味道,有父王遗留的种种……这只让齐连更加陷入无法自拔的悔恨中。

    「大皇兄。」敲门声打断齐连的思绪,门被从外打开了,卡莉雅探出头来诺诺的叫唤。

    齐连的目光看向卡莉雅,眼睛红肿肿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是刚哭过一场,他最小的meimei可能是因为年纪尚小所以在听到父王的死讯时承受不住打击而昏迷了几天,在这之后也时常忆起父王而悲从中来,躲起来偷偷地哭泣。

    齐连看卡莉雅缩起身子显得无助的样子,为了安慰她只好勉强自己扯起微笑,他来到卡莉雅身边,给予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卡莉雅的身子在齐连的怀抱中颤了一下,可能是讶异于齐连的行动,但齐连更加抱紧她,想要用行动来表示关怀。

    卡莉雅把头埋进齐连的肩头里,一丝丝的暖意包覆全身,这几日的不安飞消云散,庆幸自己的身边还有可靠的家人,至少还有人陪着她,她感到心安也因为想抒发心中莫名的情绪,卡莉雅回抱住齐连,小小的手强而有力抓着他的衣角,开始小声的哭泣起来。

    两人就维持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儿,只听得到卡莉雅的低泣声。

    齐连的眼角泛着泪水,自己可不能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可不能就这样就被打败,身边还有要依靠他的人、还有需要他保护的人、更有需要他带领的人,所以不能就此倒下,要是自己因此认输了,那么身边周遭的人都会因他而受到牵连。

    他必须振作起来才行,齐连的眼中燃烧起强烈的意志,那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家而必须存活下去的渴望,就算必须苟延残喘下去就算必须踏着他人的尸体,自己也必须活下去!

    齐连异常坚定的眼神望着远处,在心中下了如此的决定。

    「父王,我会遵守你的愿望,还有我会替你找到元兇,把他碎尸万段!」齐连凶狠的发誓和卡莉雅的哭声交容在一起。

    ※

    远处传来午间12点的鐘声,为这国家敲响新的一幕,告别已逝的过往。

    齐连身上穿着繁重的衣物,走起路来有点力不从心,两旁站着一排的贵族,后头则群聚来看热闹的民眾们,或许是来验证这歷史性的一刻吧?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这让齐连倍加紧张。

    高贵的红色地毯另一端是一座宏伟的皇座,两旁站着自己的弟妹─嘉瓦和卡莉雅,前者脸色难看的正在发呆,而后者在刚刚痛哭后双眼更加肿胀,总之两人都还未从打击中恢復过来。

    而皇座前方站着一名贵族,他是这个国家的政务大臣,名叫瑞里,是父王最为信任的臣属,掌握宫殿里的大小要事,由于父王被他人杀害再加上母后在因病去世,所以这场继任大典的任务就交在他手上了。

    齐连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不再这么紧张,故意忽略投向自己的好几百道视线,也不想去思考这些视线中所投射出的感情是什么,不管是期待、不满、无法接受还是什么一切都无所谓了,现在的自己也只能往前迈进,因为不能回头所以只能前进。

    齐连稍稍绷紧了神经,踏出了第一步,那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步。

    ※

    伊尔烈兹和迦霍月来到山下城市─特玛城,一路上不像往常般热闹反而感到一丝的荒凉,迦霍月大感疑惑的四处张望但没说出口,反观一旁的伊尔烈兹则没什么反应,是因为迟钝没发现还是因为有太多烦恼而无暇顾及,这就不得而知了。

    最后两人踏进一家饭馆,里头也是空无一人,只有老闆笑呵呵的出来迎接,在角落的桌椅坐下后,迦霍月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怎么都没人?」

    伊尔烈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迦霍月,后者被看得怪不舒服,于是皱眉问道:「干、干麻?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有话直讲!」

    伊尔烈兹移开视线,身体开始小幅度的抖动,迦霍月被他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最后才意识到他在憋笑,于是恼怒的吼道:「有什么好笑的?」

    伊尔烈兹止住笑意,开始认同什么似的「恩恩」点头说:「原来迦霍月意外的迟钝!」

    「什么?」迦霍月更加搞不清头绪,只能呆愣看着似乎恢復精神的伊尔烈兹。

    伊尔烈兹看被不断送上桌的菜餚,回答:「今天是齐连的继任仪式,应该都去宫殿了!」

    迦霍月恍然大悟,虽然对伊尔烈兹直呼未来国王的大名有不小的意见,但看伊尔烈兹持得津津有味,他随即把不满丢在脑后赶紧拿起筷子吃饭。

    「对了,你不用回去吗?」迦霍月嘴里吃着菜边问刚刚想到的问题。

    伊尔烈兹头也不抬反问:「回去哪里?」

    「回宫殿啊!你毕竟是皇室的人还是要回去参加继任仪式吧?」

    伊尔烈兹毫不在乎的说:「不需要,有没有我仪式都会如常举行吧?」

    迦霍月感觉话中有种自嘲的意味不禁露出担心的表情,伊尔烈兹稍稍停顿了下后,神色间变得有些消沉说:「况且我现在不想见到齐连,我会有罪恶感。」

    气氛开始变得尷尬,迦霍月为了掩饰奇怪的气氛而赶紧低下头狂吃了起来,但最后他还是感到过意不去的抬头说:「对不起提这个话题,明明你已经恢復精神了,我还这样扫兴。」

    伊尔烈兹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摇摇头说:「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振作起来,只是再这样消沉下去会被齐连他们发现的。」

    意思是说为了不被发现这件秘密而逼迫自己打起精神吗?

    迦霍月凝视伊尔烈兹,感觉气氛变得更加的紧窒,伊尔烈兹不再埋头苦干而是直直的回望他,这气氛让迦霍月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伊尔烈兹,他轻描淡写的说:「这个秘密或许明天就会被发现也或许永远不会被他人知晓,但不管如何我想我会离开这里吧?」

    「你要去哪里?」迦霍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顺着伊尔烈兹的话问。

    「我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伊尔烈兹停顿下来,陷入沉默,唐突换了话题说:「我想我应该会去找我的meimei。」

    「你有meimei?」

    伊尔烈兹点点头,又继续摸不着头绪的话:「被我拋弃多年的meimei,依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这么做了,应该说我也只剩这条路能走。」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话也听不懂。」

    伊尔烈兹又再度换了一个话题问:「迦霍月,你有兄弟姊妹吗?」

    迦霍总觉得伊尔烈齐又变得怪怪的可是从外表来看却又看不出任何异状,他耸耸肩说:「我是独子,而且父母亲也在那场佣兵事件中丧命了。」

    「所以没有感受过亲情吗?」

    迦霍月虽然搞不懂伊尔烈兹想要表达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回答:「可是我从你们的身上感受到了。」

    迦霍月顿了顿后又继续说:「虽然没有血缘、没有任何关係,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你们给予我的关怀却是比亲情还要珍贵,会吵闹会欢笑会哭泣会流泪会气愤会感动,给我有种宾至如归的感受,这虽然称为伙伴却对我来说是另一种家人喔!」

    伊尔烈兹嘴角含着笑意,迦霍月从他的表现得知他也有相同的感觉,不禁也露出了微笑。

    「所以为了家人你会去努力奋斗吧?」伊尔烈兹在得到迦霍月的认同后继续说:「为了家人,无论不得不伤害他们、背叛他们,只要能保护他们只要能让他们安全,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对于伊尔烈兹的真实表态感到哑口无言,迦霍月直到现在还抓不着重点,无法理解伊尔烈兹话中的涵义。

    ※

    齐连摸了摸戴在头上的皇冠,可以从中感觉到时间的流失,抚摸其上的坑坑巴巴,那是刻画歷史的痕跡,自己正是继承了先人托付给他的寄望,曾经戴过这顶皇冠的祖先为这个国家带来辉煌的政绩也有带来衰败的果实,总之他必须完完全全的冥记在心中,记取教训、学习先绩,让这个国家继续延续下去。

    齐连回过神来,无意识的望了望已然空无一人的謁见厅,方才的盛况简直像是个玩笑般虚幻,

    看着空荡荡的空间就连刚刚下的决心也跟着感到退缩,齐连不禁自嘲懦弱。

    「这怎么行!我已经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要振作啊!」齐连替自己打气。

    「殿……不对,现在该称呼为陛下了,陛下还不去休息吗?」踏进謁见厅的是亚维斯,后头跟着皇家骑士队的其他人。

    齐连不知为何感到安心的松了口气,可能是和他们相处久了,之间也没有所谓的臣属关係,打打闹闹惯了就有如伙伴般亲切,对他们有着绝对的信赖感,所以绷紧的神经在看到亚维斯他们后不知不觉就松懈下来。

    「以后我们会怎样呢?责任会不会变重大啊?这样就不能偷懒了。」纳姆担心道。

    楚约堤皱眉训:「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而且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太没志气了吧!」

    纳姆被楚约堤这么一说只是一脸伤脑筋的说:「就算你这么说,我本来的愿望就是休间过一生啊!」

    楚约堤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奥罗菲诺诺的打断道:「可、可是只要大家一起努力,不管责任有多重大我想都可以顺利完成吧?」

    每个人听到奥罗菲的话不禁一愣,然后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齐连注意到什么似的探头瞧了一瞧,这才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心生疑惑不禁一问:「伊尔呢?」

    此话一出,每个人的脸上都留露出忧虑,他们都察觉到自从回来后发生在伊尔烈兹身上的异状,但齐连为自己的事都自顾不暇了,更哪有其他心力去注意其他事情,是故他并没有发觉伊尔烈兹的怪异行为。

    「副队长应该在休息吧?」楚约堤胡乱猜测道,虽说早上遇见伊尔烈兹时他说他要出去一下,不过现在都快晚上应该也回来了吧?

    伊尔烈兹到底跑去哪里?怎么没来没参加继承大典?楚约堤越想越陷入五里雾中得不到解答。

    这时传来「喀嚓」一声大门从外面被开啟,从外走进来的是现在正在讨论中的话题人物,伊尔烈兹看了看陷入呆滞状态的眾人:「你们在讲什么秘密?我可以听吗?」

    眾人愣了愣后分别叫唤「副队长!」、「伊尔!」

    除了齐连外的其他人都傻愣愣的直盯着伊尔烈兹,每个人有志一同的在内心浮现同样的想法:「恢復正常了!?」

    明明这十天来都一副消沉落寞的伊尔烈兹在消失半天后竟跟往常一样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难怪每一个无不露出错愕的神情。

    齐连想和伊尔烈兹搭话,想了想后一脸兴奋走到他面前,一脸洋洋得意的说:「伊尔,我告诉你,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叫我大丸子囉!我现在已经登基为王了,不再是王子而是国王了!」

    「贡丸?」

    一片静默──

    只见齐连气得直跳脚,拳头一副随时都会落下的样子,亚维斯见状不妙,赶紧上前从后头抱住齐连规劝:「殿下……呃,不对,陛下不要生气了。」

    齐连毫不理情,在被亚维斯从后头抱住的情况下,他只能在虚空中乱甩双手边大吼说:「你一定是故意的!」

    「嗯?我又怎么了?」伊尔烈兹无辜的表情更让齐连气得火冒三丈

    不仅如此,一旁还有者火上加油的人,只见奥罗菲难掩好奇的语气对身旁的伙伴请教道:「吶吶!大丸子怎么变成贡丸啊?」

    星冥忽然开口说出一句:「热涨冷缩。」

    纳姆呆了一呆,理解星冥话中的意思,接者毫无掩饰的大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把丸子丢进锅子里热一热就会变大成贡丸?噗哈哈哈哈!想像力真丰富!」

    楚约堤分别槌了星冥和纳姆的头,怒吼道:「别随便乱教错误的知识啦!」

    楚约堤偏头看了眼奥罗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翻了翻白眼大吼道:「别这么轻易的相信啦!」

    伊尔烈兹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歪头思索,接者转向齐连认真的说:「原来你想变大?」

    齐连拼命想挣脱亚维斯却力不从心,只能大吼大叫抒发内心的愤怒:「你找死啊!气死我了!」

    伊尔烈兹嘟嚷:「又生气了,真搞不懂你。」

    「我才搞不懂你咧!」

    齐连虽然生气,却有股暖意升上心头,虽然父王去世了,自己必须承担重责大任,但是现在这个和平的时刻是不会改变。

    齐连却没有发现在伊尔烈兹在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

    伊尔烈兹偷偷环视被抱住而张牙五爪的齐连、在后头一脸苦笑的亚维斯、还有不管如何都面无表情的星冥、打呵欠的纳姆、扳者脸孔生气的楚约堤以及一头雾水的奥罗菲。

    好想和大家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不想分开。

    个愿望难道也不被允许吗?

    伊尔烈兹的心声没有半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