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交锋暂歇

    十二、交锋暂歇

    “话说的好听，但与是非分明者论jian恶，真让人笑掉大牙。”檀绛春闻言笑着开口，目光似往闻人思若那沉思面颊上停顿片刻，挥挥手走出房门留那几人一个背影，“你们聊吧，我过会儿来。”

    青杳注意到站着的那几人面色都不太好，特别是喜怒形于色的青天纵已然有些恼怒，似乎为闻人思若的犹豫而感到可笑。青杳向内走了两步缓缓靠在了先前檀绛春倚着的地方，斗笠下目色也略带着阴沉直直盯着那站在最前面的佝偻老人。

    “阁主，再不考虑好，一笔上佳的生意可要跑了。”青仕鸿微微躬身，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再将小辈所做之事如实讲一遍，让我听听有多为我银月阁谋好。”闻人思若一手撑着额头，几缕碎发遮挡住了她略带恼意的双眸，青杳看见她缓缓闭上眼睛休憩，便知道了这是闻人思若想让她听的。目光掠过闻人思若似雪白衣，青长老精算着的双目不怀好意地往闻人思若面上扫去，再呵呵地笑了两声。

    “岩家与我青家有生意往来，这青杳本是外来的旁系货色，在族内时不满我族里的待遇便想着法子欺负我孙儿天纵，侥幸进了银月阁也不学好，皓初告诉我孙儿这女娃个性极强，多次将他的好友打至伤残，便知晓了这女娃应是动了杀心，看银月阁不爽。”长老装模作样哀哀地悲叹了一句后，看见闻人思若仍然没有表情的面部便继续讲道，“这种女娃留不得，天纵与皓初小子商讨后便刻意派了个人来探探女娃下手轻重，没想到竟然直接闹出了人名，弑杀同门也只是开始啊，阁主，我们青家也容不下这女娃，若是任她成长，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席话说完青杳气得直想发笑，那满口胡言的大长老几年都未变过，如此歪曲事实甚至延展出以后的情况，句句恳切地像是当真在好心规劝你一般。青杳嗤笑一声别开面颊，实在懒得看这虚伪的三人。自己早已被逐出银月阁，事关银月阁主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她多虑，但是编出这样的理由试图让闻人思若动心，青杳只能说是痴人说梦。数年前堂堂正正比斗出来的名额，本就是青天纵的失败，如此一来倒是被大长老说成她蛇蝎心肠总想着要弑尽同门了。青杳咬着唇忍住怒火，看向那边坐着的闻人思若的反应。

    “噢，可我听说被逐出银月阁的这名女子是因太受欢迎而被好色之徒sao扰。如此说来，此事是你二人故意而为了。”

    闻人思若缓缓启眸，清冽双目中似有一模捉弄意味，注视着那徒然慌了神的三人，红唇微勾再冷着声音愠怒回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并，并非如此，阁主…我孙儿只是鉴于此人在族内的情况而出的主意，这…这，既然已经发现青杳女娃确实弑杀同门…您，您…这…”大长老老态的面上顿时一片羞红，被她一语道破他几经润色的漂亮话后简直在几人面前出了个丑，老脸上更是挂不住，只得将闻人思若并不知晓的青家内部情况做挡箭牌。

    “那便更好，青听柔明日即与我相会，她与青杳、青天纵同为一辈。届时再询问情况，一定更能增加你说法的可信度吧。青大长老。”闻人思若的目光落在地上，手臂缓缓搭在了椅子扶手上，纤长的两指敲击了几下木制扶手，探究目光再往那三人身上扫去，似在提议，神情轻松。

    “不，不必了，闻人阁主…您既然实在不愿意收下我这优秀的孙儿，只好将此人才流落别处了，哎。”青长老咳嗽几声忙后退了些，拉着两人慢慢走出屋内，但那双眼睛滴溜溜地瞪着闻人思若沏茶背影，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悔。三人并未完全踏出门槛，却听一道清冷声音字顿出口。

    “并非银月阁不愿收下。”

    青杳微直起腰来，那斗笠下的灰纱之内双目满是愠怒与嘲弄，忍了许久的她声音微颤满是怒火，在看到门口的三人不出意外亮起希望的目光后，青杳往闻人思若平静地沏茶的面上扫去一眼，再压着声音冷声笑着。

    “只是银月阁不养撅竖小人，也并非鲍鱼之次。”

    “…”

    “你这家伙，怎敢当我青家长老面前如此诋毁！可知我青家堂堂中州第…”

    “与我何干。还不滚吗？”闻人思若起身呵斥，掌间茶杯轻轻置于茶桌之上，登时杯内细密水流湍急绞动，将那茶杯直接崩碎成片片玉皮，清脆地洒落在地。闻人思若红唇微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那几个被吓得如丧家之犬模样的家伙，又补上一句，“要我帮忙？”

    三人未再多说半句，屁滚尿流地往里跑了，檀绛春自门外而入顺势将房门合上，似嫌弃空气中味道似地在鼻前掀了掀手。

    “野鸡的臭味。”檀绛春评价一句，便悠哉进来往那侧坐坐下。闻人思若的态度很快缓和下来，青杳瞧见两人当作无事人般便放下悬着的心，虽然檀绛春出去做出这类事情自己不会参与的表态，但闻人思若还是坚定地将自己所在家族的大把诱惑拒绝在外，让青杳忍不住一阵感动。瞧着那旁边被震碎了的茶杯，上前催动真气让水流与玉石凝结成尖锐的冰，再催动内里注入的霜月真气将锋利碎片崩碎成冰冷的残渣雪渣，消融于空气中。

    “今日有我势在必得的东西，你二人别和我抢。”檀绛春举着酒壶往唇内灌了口佳酿，吐着口酒气微微歪着脑袋向闻人思若与青杳二人这边笑道。

    “我没什么要买的。”闻人思若微微挑眉，身体陷入那软椅中休憩着，微侧着头再询问一声青杳，“你呢？”

    “想给家中父母带一份礼物。”青杳犹豫片刻便如实说到，说起来被银月阁逐出的身份并不光彩，觉得愧对于父母的青杳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低叹口气。

    “届时我会前往青家，给他们一个交代。”闻人思若瞧见她低头模样只觉得可爱，那颊rou嘟嘟地挤着红唇微撅，似是在碎碎念些什么，青杳的脸颊有着恰到好处的丰满，五官分明的面容上微微鼓起稍许的颊rou更是衬了一份可爱。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眸子和略微柔和些的眉眼在面纱下看不真切，只能瞧见红润的唇rou微微一抿。墨黑青丝顺着斗笠垂下了些许，闻人思若鬼使神差抬起手去帮她把一缕遮住侧脸的碎发撩至耳后，纤细微冷的指尖轻轻触及了一下青杳耳尖，那耳rou只消片刻便rou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闻人思若的动作并不明显，懒散靠在椅子内的檀绛春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看见。青杳忍住颤抖的身体，偏生闻人思若使坏的指尖实在是不留情面，微凉的指碰见了耳根后没有挪开，反而顺着耳根磨到颈部微向后方的位置sao痒了几下，顺着纤长颈部缓缓滑到了青杳严谨地系到最高一粒扣的衣领上。

    那里有着檀绛春不怀好意留下的一片吻痕，上午在酒馆时甚至被又加深了些。

    青杳的身体霎时紧张地绷紧，红唇抿成一条线，就连皓齿也陷入了柔软的唇rou中。但闻人思若并没有停顿，而是将指化为掌顺势滑到了后背，视线在青杳直直盯着地板时驻留在那侧脸上，勾着红唇似是在好心提醒，一边吐字安抚玉掌一边往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别紧张，我知道分寸。”

    闻人思若的一语双关将青杳弄的小脸通红，也不知她到底是在说去青家后对高层所说的言论有分寸，还是现在对青杳玲珑娇躯的挑逗有分寸。总之，在青杳大气也不敢出的时候，那双稍显冰凉的手掌收了回去，转而放在了新的茶盏之上。闻人思若也微微挺身，和旁侧坐直了的檀绛春一起，将目光落至台子之下已经完全准备好了的拍卖台上。

    音乐骤然响起，掌声雷动，在一众修真者们的欢呼下红色幕布缓缓被拉开，身材曼妙的女拍卖师和一名男助手便站在厅台中央的位置，向观众们微微鞠躬致意。旁边的拍品有一层赤红色的真气裹着，让人看不见内里是什么东西，随着一众客套话讲完，等场馆安静下来了些许，拍卖师缓缓运功将那裹在上面的真气驱散，一个蕴含精纯炙热气息的内丹缓缓浮现于人面前。

    “此乃赤羽金目雀的内丹，妖兽位列于天妖榜第九十八位。如果家中有小辈正面临着金丹期的修炼，选择这一枚精纯的火系内丹便可以傲视群雄。天妖榜之上的妖兽内丹，有价无市，不知诸位看这个开场可满意呢？”

    随着众人红了眼看着那珍贵的内丹，青杳才隐隐想起前几日抓捕的妖兽在天妖榜上的排位有三十多，也不知为何如此珍贵的东西在那以后便没有强者前来抢夺了。青杳只觉得有些疑惑且不可思议，目光往懒散晃着酒壶的檀绛春那里望去一眼。会是她么？青杳微一皱眉，又转头去看那妖兽内丹。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还不算有吸引力，但却是家中有金丹期小辈的必争之物，一个修行数百年数千年的妖兽内丹所蕴含的能量绝非普通的修真者能够比拟，拥有一枚高品质的妖兽内丹来进行金丹的融合，能够比普通内丹的实力高上一倍不止。

    随着此起彼伏的叫价声，青杳隐约看见檀绛春在侧边已百无聊赖地掏出了个卷轴描描画画，指头上挂着透明的絮状精神力，压在卷轴上的阵法纹路勾勒而下。

    “感兴趣？”察觉到青杳的注意，檀绛春微微抬头向着她比了个嘴型，微勾着红唇素手缓缓描绘着那一道道细小沟壑，她的动作很快，手落在阵法的印记上也很稳，看见青杳点了点头后便笑着介绍。

    “这是我最常用的法阵，可以隔绝自身存在，就和空间裂隙差不多吧。我给它取名叫【藏空阵】，之前在营地外也是因为它才能躲避高手的窥探。”檀绛春微举着已完成了的卷轴眯眼仔细检查一遍，才将其卷了起来再递给闻人思若，“自己灌注真气吧，估摸着将你所有真气输入能维持约莫一日。不过我这版本的阵法，是可以重复利用的哦。”

    青杳略惊，早就听说阵法作用万般厉害，但还没有听说过不是一次性的阵法，好奇去看闻人思若手中卷轴。

    “你将这东西拿出去转一圈，元和岳必然会找上门将你放在玄天轩里供着。”闻人思若难得调侃一句，她对阵法虽没什么研究，但位高如她也知道当今阵法世界水平如何，总帮主元和岳被人称为当世第一铸阵师、阵师，其威名足以让世间强者挤破了头想买下他的阵法作品，那个等级的阵师所铸造的阵法，威力实在是强大到令人发指。她当然也知道，檀绛春的实力在以元和岳为首的第一梯队里。但青杳知不知道，就不得而知了。三人小聊了片刻，那吵闹场馆终是寂静下来，垂目望去，一道金光缓缓打在拍卖台上。

    真正的拍卖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