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因果循环
徐江，你儿子不是我杀的，你他妈是我杀的。 这是徐江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胸口心肺是撕裂疼，高启强好像最后凑过来同他说了什么话，不过都被耳鸣淹没了。刚刚还跟他对着干仗的人姘头一来就开始装样，连开三枪的时候怎么不捂耳朵？高启强这卖破手机的，真的是来克他的。 说实话，京海这鬼地方真不咋地，天气难受的不像话，东西也没啥味道，点盘肠粉都不给酱油。民风纯朴，天天有人打劫，而且不知道什么鬼风水家家户户都他妈单亲家庭、要不是能挣钱而且方便搞黑社会，谁他妈搁这跟白江波这挖沙子的孬种天天争得赤急白脸的？从前叫他小江的人后来都叫他徐总，来京海十几年什么都变了。就这臭卖鱼的对他鼻孔朝天的死人态度没变。 徐江觉得自己真的，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人家烦你，累个半死大晚上爬五楼来了，连杯茶水都不给。 高启强隔着铁门说，你神经病，你半夜三更到底来做什么？找我宵夜？死扑街。 徐江拉开铁门说，咋滴？你这破菜市场这个点还能有个烧烤摊呢？给你脸了，来你先给我上车来。 高启强不愿意坐徐江的原装进口宝马，最后他们俩走了两里路，司机跟在后面慢慢开。夜风很舒适，过桥时徐江脚步慢了些，河水幽深平静，夜里看不见颜色。高启强知道徐江在想什么，虽然他俩站这有些招蚊子，但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京海警察每天追着徐江跑，唐小虎还在徐江手里小命堪忧，白天徐江和高启强联络都要用专门的电话卡，半夜却不明所以的和威胁自己的人压马路，这种行为很难解释，但高启强可以解释。如果有朝一日他也失去孩子、什么都很难说。 “雷子他，从小就混，从小就没妈、整天就想着玩，想着帮我，这、现在这叫怎么回事呢。” 高启强看着面前这位一无所有的人，没有回话。 “陈书婷那女人你搞定没有？” “没有。” “真他妈磨叽。” “你再催我去报警了。” “……” 被别人捞只能做鱼，自己能起身才能做人。高启强从那时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捞不起来了，一个时日无多的人，让人有些兴奋，也有些惶恐。这种心悸感觉随着高启盛也来越混时再度降临，高启强全身毛孔叫嚣着要马上做些什么、否者后果难堪、但是六年后他们高家站在云端，噩兆机遇都顺他风向。 站得高摔得惨、他攀住人爬起身一次，不确定能不能撑得住下一次。高启强送meimei搬出去、送陈书婷和小孩上飞机、从不在公开场合和情人拖扯，二十年躲在因果背后、等到某天白晓晨回到京海说要来帮他手，高启强自此觉得自己可能是逃不过宿命的。 白晓晨是他回忆中的孩子，在他们都年轻的时候夹在双人怀抱里的孩子，流着一半宝贵血液的孩子。现在的他面目全非，不再是教会中学里无法融入的外来男孩，被拥抱后会道歉、写明信卡来邀请家长们去看他recital 的孩子了。他玩枪犯下大错逃回京海，是陈书婷隔着电话托付给他的一声叹息。 我又该拿这一切怎么办呢？独自漂浮二十年的高启强已经老了，他的女儿不再是他的女儿，他的儿子又重新变成他的儿子，他还留着曾经的伤疤。高启强打开门说进来吧，讨债的，我陪你饮杯茶先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