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海底餐厅
60 恋爱攻略就犹如战场，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讲究的就是一个有来有回，极限拉扯。 当然，跟五条悟之间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他完全是属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都不需要你给他烈火烹油，他自己迎风就着。所以这条策略针对的是夏油杰这种慢热的类型，需要跟他在一来一回中逐渐建立感情和默契。 夏油杰这类型呢，在社交中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决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尤其是负面的、脆弱的、不堪的一面，不论对熟人还是陌生人，他都有着东亚人典型的内敛和要强。 简单来说，他就像一个蚌，只在没人的时候会打开壳让自己喘口气，一旦有人在跟前，他就会把壳闭得紧紧地，除非你能找到一丝机会将刀沿缝插入然后用力撬开，否则你永远得不到里面那颗或光滑圆润或奇形怪状的珍珠。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条能作为切入点的缝隙。 要想反映一个人的内心情况，最直接的外在表现就是情绪。但你又不可能一直亲自盯着夏油杰，于是你去系统商城里翻了翻，打算找找有没有能拿来作弊的道具。翻找了一通，还真被你找到一个，但不在道具区，而在装扮区。 没错，头像装扮。 所有被点亮的可攻略角色都会进入你的私人图鉴界面，就像聊天软件的通讯录列表那样，头像在前，名字在后，点击可查看角色详情。而这个能够反应角色情绪的装扮是需要额外氪金购买的功能。你忍不住给夏油杰的头像整上一个，原本显示的是他证件照的头像区域，立刻变成了一只Q版狐耳小人，预览效果能够呈现出诸如“平静”、“高兴”、“生气”、“悲伤”等多种不同表情和动作，不论哪一个都是软萌可爱的Q版画风。 虽然精细度不够，只能大体反应出角色当下的喜怒哀乐，但对你而言足够用了。 刚装备上新头像，你就看到头像上的黑发小人狐狸耳耷拉了下去，看起来他现在就正处于情绪不高的状态中。 这不就是你出场的时候吗？ 直接打开手机界面，找到被你备注为【天台上淋湿的小狐狸】的好友，直接自信发送消息。 你：[最近有空吗？] 你：[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别管买没买，反正对方不可能追问礼物的内容，先把约会定下来再准备礼物也来得及。 天台上淋湿的小狐狸：[……抱歉，最近很忙。] 哈，这小子，跟你来这套。好在你对此早有预料，还好上次没上本垒，现在他还愿意回复你的消息，这要是上次直接本垒了，这小子冷静期一到搞不好直接拉黑你了。 明知道是借口，但绝对不能在这时候退缩放弃！社交距离就是拿来打破的！要表现出一定的示弱，以退为进，将过程折中一下，但最终却一定要达成原本的目的！ 你：[我们可以约在外面，地点你定，我把东西给你就可以了。] 天台上淋湿的小狐狸：[……我目前在外地出差，回去之后联系你。] 他做出了让步，你达成了目的，所以你当然欣然答应，然后兴致勃勃地去系统商城里挑选给他的礼物。 关于送什么东西，你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但你并不打算给他个一劳永逸，否则还怎么可持续发展？ 于是你的目光转向了系统商城的特价打折区域。 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残次品也有残次品的好处。 …… 自上次邀约未果之后过了几天，夏油杰完成出差任务回到东京，犹豫了几番，还是决定信守承诺，发短信约了对方出来见面。 他原本约在一家平时经常光顾的拉面店，打算顺便在那里吃个午饭，谁知他刚离开高专的大门，电话又催命般地响了起来，接通以后果然是又碰上新的紧急任务。夏油杰当然是以任务优先，本想取消会面，却发现五分钟前对方就发来消息说已经抵达目的地在等候他了。没有办法，夏油杰只能让辅助监督先把自己载到见面的地点，打算尽快把话说完然后赶赴任务地点。 踏进店里的时候，那个美丽如妖精的青年果然已经坐在座位上等着他了。 此时已经接近饭点，店里的食客不算少，他又选择了一个方便谈话的比较私密偏僻的位置，但夏油杰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对方的存在，因为那份与众不同、近乎异类的美丽实在太过鹤立鸡群，让他就仿佛沙砾中的宝石般显眼。如果不是因为对方不笑的时候气场极其生人勿近，周围那些一直蠢蠢欲动偷瞄不断的人早就上去搭讪了。 夏油杰大步走了过去，高大结实的身影帮他挡住了一切令人不适的视线，将所有窥探都拦在外面。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拉开凳子坐下，先前一切忐忑和纠结在此刻都不得不暂时放下。他避开了与青年的对视，语气有些愧疚：“抱歉，临时加了任务，马上就要出发，只能这样匆忙见面了。” 青年的笑容变淡了一些，他的目光精确地扫到店外正开车等候着的辅助监督，复又转回来，神情仍然温和，看不出任何失望或者不耐。 “没关系，正好，这份礼物也许你立刻就能用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桌子推过来一个长方形的黑色丝绒礼盒。 夏油杰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手指上。黑色的丝绒底衬得那几根手指格外雪白细腻，简直像白玉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般，精致修长得不真实。 这只手曾经带着水汽抚摸在他的身上，甚至握住他的性器，将他送上高潮…… “……这是什么？”夏油杰略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掩饰性地转而去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丝带，里面放着一件……项圈？颈环？或者更时髦的说法好像是叫choker？ “这是味觉抑制器。”美丽的青年用云淡风轻的表情说出了令他震惊不已的话，“能够在短时间内抑制你的味觉感受，表现出来就是味觉失灵，吃一切东西都不会有味道。” “……” 夏油杰愣在原地。 “……可是……”他张了张嘴，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口舌如此迟钝，“可、这是怎么做到……” “别担心，这是科技和咒术相结合的造物，专门针对一些特殊情况，”青年省略了最关键的部分，也没有点明所谓的“一些特殊情况”根本就是指夏油杰的情况。见夏油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青年干脆伸手帮他取出来，解开后端的搭扣，“试一试吧，也许会有效果呢？” “……好。” 于是青年起身走到他侧后方，将那件样式简单的黑色颈环从前方绕过来，轻轻贴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微微俯身为他合上搭扣。 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声音也很温柔，带着那种让夏油杰内心感到满足的平和，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不过这还只是半成品，当然，安全性是有保障的，只不过它的抑制次数和时效都有限。目前最高记录是能够使用十次，每次最长半小时。后续我会让公司研发部门继续完善性能的。” 扣上搭扣以后，他又仔细地为夏油杰调整了一下松紧和位置，确保不会令他感到任何不适，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形成一个很亲昵的半环抱姿势。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似乎多了几分羞赧，“现在只能将还不够成熟的半成品交给你，实话说，我稍微、有点难为情……但我真的很想让你能够尽快用上，哪怕是半成品也会对你有帮助的。” “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希望它能代替我陪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温柔，平和，有着足以镇定人心的力量。 夏油杰敛下的睫毛颤了颤，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新装饰品。 …… 夏油杰下车进入拉面店后，并不知道身后负责送他的辅助监督定定看了他片刻，一直到确认了与他见面的对象，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大人，咒灵cao使夏油杰和您提起过的危险人物进行了私下会面，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关系亲密。” “……” 对面的羂索闻言先是沉默片刻，然后气得直接摔了电话。 辅助监督：？ 羂索只觉得自己手都在哆嗦个不停。 一个六眼还不够，还非要来勾搭他看上的咒灵cao使！这该死的怪物！ 没错，在羂索眼里，那就是个比咒灵还无法交流的怪物。一想到上次被他直接拔掉脑壳掏出大脑，在被他那双诡异的手碰到的一瞬间就直接断开了与本体的链接，再醒来时就已经被放在了一个盛满绿色可疑液体的实验培养缸里，玻璃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任凭他说破嘴皮，咒天骂地，外头来来往往的穿白大褂的人也都听不到他的一言一语。 没办法，只有一个大脑的情况下他实在是太脆弱了，被逼无奈的羂索只好远程引爆了那个分身，如壁虎一般断尾求生。 接二连三的死亡像令人恐惧的阴影一般笼罩着羂索，让他在短时间内完全不想亲眼见到那张可憎的女人脸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羂索忍不住咬指甲。但是那个怪物确实强得离谱，术式还是作弊一般的无效化，有谁能对付他？唯一可能跟他掰掰腕子的六眼早就跟对方暗通款曲，现在连咒灵cao使都要清白不保，而虎杖家那个他亲自生育下来的宿傩容器还没成长到足以承受宿傩降临的时候……该死该死该死！这鬼东西就没人治得了他吗？！ 不行，不行，冷静，越到这种越要冷静。明年夏天就是天元同化的时间了，往好处想，只不过是一段艳遇罢了，只要他还在总监部里cao纵咒术界的风风雨雨，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棋子和暗线总能将事态的发展推到他想要的地方去！只不过是时不时上个床鬼混一下而已，那个小怪物目前也没表现出要插手整顿咒术界的意思，也许就只是个空有力量满脑子性欲的蠢货罢了，自己只需要随时监控好两边的发展，只要最重要的核心计划不落空，其他一切都好说。 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可恶啊啊啊！等宿傩受rou成功，就引导宿傩直接去杀了你！ 立刻！马上！致电总监部！发动关系，给夏油杰多安排点任务！加，狠狠加！务必让他没有闲工夫出去约会打炮！现在的年轻人就应该多拼搏多奋斗，怎么可以沉浸在温柔乡里不务正业呢！（咬牙切齿.jpg） 61 系统商城里出售的残次品，其实并不一定是废品。就好比这件项圈形状的味觉抑制器，其实使用期间的各方面功能和正品没有什么区别，被归为残次品仅仅是因为时效性不够好，尽管是跳崖一般的打折价，但每次回收充能都需要额外付款，多来几次，也许价格跟正品也差不多了。 但它带来的附加价值，确实并不亏。不如说，恰恰就是这份能够用于攻略夏油杰的附加价值，才是你最需要的。 这就好比，你给他的是短效止痛剂，止痛剂只能止痛，无法根治病灶，但却会让人不自觉地依赖上那份仿佛要痊愈的幻觉。而当止痛剂失去效果，就如同被从虚假的幸福天堂骤然拉回从前的地狱，曾经习以为常的痛苦变得无法忍耐，人自然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爬也要重新爬回那幸福的天堂里去。 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所以你非常笃定夏油杰会再次回来找你。 但你还是高估了他的忍耐力，你预估他会在十天左右用完第一次充能的全部额度，结果不到一个周的时间，他就破天荒主动联系了你。 这次主动权又来到了你的手上，于是你将原本被搁置的约会方案重新提出，邀请他在公司新建成的观光餐厅里一起用餐。 没有辅助监督打扰，你们顺利地见了面。打招呼的时候你注意到对话框上夏油杰的半身像看起来很有些憔悴，脸颊瘦了不少，声音听起来有种不太正常的干渴。 看来至少他说自己任务繁重并不只是在找借口敷衍你。 怎么回事？虽然你取消了kpi制度，但看五条悟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忙到玉减香消的地步啊？给夏油杰分配的任务怎么会比五条悟还要多？ 你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对劲，但眼下缺少信息，不是阴谋论的好时机。 你暂且放下其他念头，专心走完这次约会的流程。 …… “这是刚竣工不久的新餐厅，之前通过了安全检查，但还没开始正式营业。”青年向他介绍着，倏然看向他的眼神带着笑意，“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 夏油杰看了看厚厚的玻璃墙外在蔚蓝色的海水中游动而过的巨大鲸鲨，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青年：“……你说这是餐厅？认真的？在海底？” “你也觉得这个创意很不错对吧！”青年浑然不觉他的真正意思，甚至还有点得意，“海底餐厅，既能吃饭，又能看海，两全其美。” “那安全性该怎么保证呢？在这么深的海底，一旦发生事故，岂不是无处可逃？”夏油杰忍不住问。 “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会很危险，所以这个店服务的目标群体都是资本雄厚的有钱人。”青年怂了怂肩，“他们不想去面向公共开放的水族馆，不想苦哈哈地站着游览，不想看千篇一律没有特点的东西。这个时代最值钱的东西就是空间，越有钱越喜欢花钱买充足的空间，在享乐的时候也想要足够的空间，于是我就在海底给他们开辟一块堪称奢侈的空间。” “只要成本够舍得，就能将风险降到最低。这里的建筑材料比世界上任何一家水族馆都要更坚硬耐压，并且装备了防御反击系统，就算军用潜艇来了，这里也可以当作暂时避难点。除此之外，海上海下都配备了超过百人的专业救援团队和设施，每天只接待不超过二十位客人，就连厨师和服务生都经过最严格的培训，以便提供最顶尖的风险处理体系。” “对有钱人，只要让他们觉得自己花钱能得到足够的‘特殊’对待，那他们就很乐意支付大笔的钞票。” “……”夏油杰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沿着长长的海底隧道和自动履带来到了餐厅内。这个餐厅装修得与地上的高级餐厅没什么太大区别，桌位很少，彼此之间用屏风植物装饰品等进行自然分隔，留出足够的私密空间。角落处有一个小舞台，舞台上有一台钢琴，有麦克风立架，以后也许会有音乐表演。 青年走到靠窗的一桌，主动为夏油杰拉开椅子，笑着对他说：“怎么，有点被我吓到了？觉得我和你印象中很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夏油杰有点无奈地应道，“但还不至于让我吓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感受到青年将椅子恰恰好地推到他屁股底下。 确实很不一样。但与其说是被吓到，不如说反而让他放下了戒心。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他也许会沉迷在那种温柔之中，但不代表他就此失去了理智和判断。一个事事温柔面面体贴的人太过虚假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别有用心。而当他主动暴露出更不那么正向的一面后，才让这个形象更倾向于真实。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是商人，经营着一家公司，从悟给出的关于衣物价值的信息可以判断对方家产颇丰，证明他的商业经营得很成功。而一个成功的商人，就绝不可能是烂好人，必然有着其冷酷和精明的一面。他或许不会对想要追求的情人用上这一面，但在日常生活交流中肯定会流露出这一面，这是非常自然且正常的事。 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夏油杰放松了一些。既然是商人，那就有谈判的可能。如果对方始终进行单方面的付出，反而会让他犹豫不决，惴惴不安。 于是这场二人的烛光晚餐得以继续进行下去。 菜肴一份一份呈上来，服务生果然都训练有素，动作优雅轻缓，存在感非常薄弱，既不会打扰到客人，又不会造成惊吓，像沉默的影子。 “原本我觉得出来约会的话，吃饭是个不会出错的选择。但现在看来，也许是我考虑不周了。”青年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夏油杰，眉心微微蹙起，流露出些许担心，“你看起来瘦了很多，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说完，不待夏油杰给出反应，他又思考了一下，“啊，果然是没法避免的副作用吗？味觉的抑制同样导致了食欲的下降，就算身体发出饥饿的信号，也不想吃任何东西。” 他的目光转向桌子上摆好的菜品，“这些也许不会合你的口味。不过没关系，厨师随时待命，任何你感兴趣的食物我们都可以尝试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侍应生将厨师叫过来，顺便把菜重新换一遍，被夏油杰眼疾手快地制止了。 “不必麻烦了，这些就可以了。”夏油杰劝道。 好在对方没有一意孤行坚持到底，否则夏油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对金钱毫不在意的大手笔行为。 “吃饭并不是最重要的，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这件……抑制器，该怎么继续……” 他有些难以启齿，仿佛将对方的一片真心赤裸裸地变成一次交易。但没办法，最近分配给他的任务量猛增，他使用这个抑制器的频率越来越高，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维持得住面上的若无其事。 咒灵的味道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得比以前脆弱和娇气了。 他没法继续说完这句话了。青年看过来的目光是纯粹的担忧，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又带上了一丝了然，在这静谧雅致的海底餐厅里，忽然就给他一种脸上火辣辣的羞耻感。 他明白对方是在追求自己，也明白自己是在利用这份心意。他本打算用别的作为交易，他是稀有的特级咒术师，他能提供很多咒术方面的筹码。但这些心理建设都在接触到对方目光的时候土崩瓦解，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感情是不能用其他任何东西作交易的。对于付出感情的那一方而言，这无异于一种侮辱。 青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了那个装在黑色礼盒中的抑制器。 “我明白了，我会处理的。” 夏油杰垂下眼帘，不想去看对方脸上失望的表情，转而盯着自己的手指。 好像有些冷了，明明餐厅里开着恒温器，但他却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失温了。 真奇怪啊，明明作出拒绝的人是我。他面无表情地想。 餐桌对面好一会没有动静，就在夏油杰有些受不了打算就此结束这场糟糕的会面时，椅子拖动的声音响起，他豁然抬头，看到青年把椅子拖到他身边坐下，然后一把抓住他的左手握住，抬起下巴指了指他右手边的餐具，说：“好了，现在吃饭吧，如果有不合口味的就撤掉，有喜欢吃的就记下来。”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神情也是淡淡的，夏油杰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但他握着自己手的动作却温热而有力，依然带着那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任何工具或者仪器都比不上他的无效化。当那只手握上来的时候，翻涌不止的阴冷咒力和随之而来的纷杂思绪就悉数平静了下来，比温驯的绵羊更加无害。 隔着很近的距离，对方身上香水的味道传了过来。与艳丽秾艳的外表不同，这股香水味更像是在大雪皑皑的深冬之时，围着壁炉闻到的木料燃烧，以及烤板栗的温暖味道。 ……忽然有些饿了。想吃些什么。 夏油杰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就立刻被用力握了一下，用力到有些捏痛了他，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笑，但就是有种心里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的感觉。原本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的情绪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快又蓬松的东西，像被棉花糖填满了心脏。 转过头去，发现那美丽如妖精的青年正挑高了一侧眉毛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质问。 “……突然发现，你竟然也有幼稚的一面啊。” 夏油杰笑着回答道。 62 夏油杰这小子属实有点难搞啊！！！ 你只不过是本着社交中“尽量不要把话挑明”的原则，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我会处理的”，然后就看见你好不容易刷出来的亲密度开始一个劲往下掉，比电梯显示屏变得还快的数字看得你心惊rou跳。 到底是怎么还能不增反降的啊？！！ 五条悟那边可没有过这种情况啊！！！ 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只能试图用最稳妥的方法补救一下。于是你cao纵角色挪到他旁边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边继续对话一边盯着亲密值的情况。 你：[好了，现在吃饭吧，如果有不合口味的就撤掉，有喜欢吃的就记下来。] 快吃饭吧！别瞎想了！救救孩子的亲密值吧！ 在你紧张的注视中，亲密值竟然真的稳定下来，然后开始慢慢回涨。 谢天谢地！这招果然有用！ 所以夏油杰你小子就是想要贴贴对吧！不贴贴你就难受对吧！那就贴！使劲贴！贴他爹的！！！ 贴了没一会，不仅亲密值涨了回去，就连夏油杰的心情值都增加了不少。这时你又想起了你这个用处非常多的无效化术式，不愧是氪金才能买的作弊挂，太好用了！ 夏油杰：[……（笑声）] 笑笑笑！还敢笑！差点害得老子存档重来！ 夏油杰：[……突然发现，你竟然也有幼稚的一面啊。] 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老子幼稚？！你自己就像个大龄儿童一样难哄，你还好意思说我幼稚！ 你不轻不重地回怼他：[你要是能让我省心些，我就不必这么幼稚了。] 夏油杰：[……哈，抱歉。] 你：[不要一直道歉，我不需要道歉。快吃饭。] 丸子头的小人沉默一会，开始乖乖地吃饭。因为他一只手还被你握着，所以只能用另一只手拿筷子夹菜。但他好歹还能吃上两口，你这边可是两只手全贴在他身上，为了亲密值对自己的饥饿值视而不见，毕竟你总不能拱在桌子上暴风吸入吧，那也太崩人设了。 大不了等没人了，去后厨有什么吃什么，能把饥饿值消掉就行了。 你正在计划着什么时候去厨房洗劫一空，忽然夏油杰又开口跟你说话了。 夏油杰：[你不一起吃吗？] 你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为什么不吃饭你还不知道吗！ 你生硬地回复他：[不了，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夏油杰：[……] 又过了几分钟，丸子头小人忽然拿筷子夹了块rou排递到黑发小人的嘴边。 夏油杰：[那我喂你吃，可以吗？] 你：[……] 夏油杰：[当做是我的赔罪，好吗，嗯？] 亲密值骤然上涨一大截。 你深吸一口气。 行！怎么不行！亲密值给我涨起来！ 你点击了【吃掉】选项。 ……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海。夏油杰站在玻璃墙前，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 这座海底餐厅的景色真的很美。外面是数不胜数的海底生物，大型的鲨鱼，蝠鲼，以及大规模的小鱼群，珊瑚海草和礁石随处可见。尤其待在这个专属的豪华卧室里时，就仿佛身处海神的宫殿，令人错觉整片海域都在自己的统治之下。 “你应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些。” 一旁的青年忽然说话了。 “也应该对我更有信心一些。” 夏油杰对着玻璃上自己隐约的倒影，低声问道：“……什么？” “你应该相信，只要你提出来，不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而不需要索取任何报酬。”他的一双手臂从身后缠上来，搂住了夏油杰的腰身，“即便你想将这变成一场交易也没关系，只要能够让你心有所安，我都甘之如饴，任你利用。” 夏油杰又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沉重。这种沉重并非是之前那样，因为种种黑暗的丑恶的痛苦的肮脏的东西而带来的无法排解的压力。这种沉重是源自于一颗热情而突然地展现在他面前的心，对方轻易地就剖开了自己的胸膛，想要将那颗心捧出来交给他看。 他越是轻描淡写，夏油杰就越是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去回应，去给予相同的爱，去承担这份责任。他害怕承担不起，害怕让对方失望，于是一度想要逃避。可逃避才刚开始，他自己就被逃避之后的种种结果、被对方可能的失望所刺伤，于是他只能僵立在原地，等待对方宣判他的结局。 可青年没有离开。 他重新靠了过来，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仿佛连同夏油杰的那份一起、独自走完了两人之间相隔的全部路程。 那双手重新抱上来的时候，夏油杰就深深地明白，自己根本、根本没办法拒绝，也从来都不想要拒绝。 他一直都希望有个人能够接住自己，拉住自己，承担自己。 现在这个人出现了。他犹如命中注定的神明一般，驱散了一切黑暗丑恶痛苦肮脏，将他从水草横生的沼泽中拽出来，用温暖温柔的怀抱包裹他。 他永远都没办法拒绝。 柔软而甜蜜的吻暗示性地落在他的侧颈，一下一下啄着，像某种留有余地的试探。 那份秾艳灼人的美丽同样倒映在玻璃上，通过玻璃他们得以对视，夏油杰看到他轻轻张开红唇发问：“可以吗？” 夏油杰沉默片刻，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挣扎，在抵抗。可最终，他微微闭上了眼睛，伸手覆盖住搂在自己小腹前的那双手。 这一次他主动回身，亲吻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