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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伍,就在禁军供职,其间打过不少仗,在南荣武将凋敝的年代,也算得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了。若不然,宋熹也不会用他去攻打汉水甬道。故而,这一仗他也并非仓促应对,当萧乾带兵从金州出发的时候,他的人便已经摸清了底细,对萧乾的兵员数量一清二楚。所以仗着人数多,他认为这一仗还是有希望的。更何况,萧乾急着上山见墨九,那更有可能处于劣势——急就躁,躁就乱。一乱就容易失去理智,导致败北,古今战场多少人吃了这个亏?这么寻思着,刘明盛心里的紧张就变成了兴奋。只要这一仗干过了萧乾,他刘明盛就飞黄腾达了。他热血沸腾地飞马到达阵前时,萧乾的人马也正好赶到,两军相距不过数十丈。兴隆山镇原本是一个有了墨家之后才新建的小城镇,不像一般的固有城池大多依托要塞,建有防御筑基,这里只有一马平川和百姓们种植的果蔬田地,一大群萧乾骑兵策马过来,根本就没有半点阻碍,就冲向了南荣禁军摆开的阵形。“杀啊!”“冲啊!”萧军得到的命令不是怎么赢得这一仗的胜利,而是“撕开一道口子”。也就是说,不管刘明盛拉了多么长的战线,摆了多大的阵形,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集中在一处往前冲。这种凝聚所有人的力量往某一点的攻击力是极为可怕的。成千上万的人,变成了一个人。或者说,变成了一把刀,一刀锋利的尖刀,捅向了敌人的要害。先头兵都不畏生死,只管执着刀枪长矛往前冲。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扑上去。一排又一排,一排接一排,他们前赴后续,密密麻麻……这样的战术有一点像妇人打架,上来就扯头发挠眼睛,让早早摆开了阵形的南荣禁军,有一些措手不及,应付起来稍稍有些吃力,刘明盛见状,不得不开始调集两侧的兵马往中间靠拢,机关地对萧军形成对峙,不去和他们拼命。可他们不拼,萧军却摆明了要鱼死网破,占着一股子冲杀的狠劲儿,他们很快就在势头上占了上风。冷兵器战场,信息指令的传达,存在相当大的延迟与滞后,往往一个命令下去,需要很长时间才长传达全军,而且还容易存有误差。因此,战争上的士气与进攻的势头很容易影响整体的战局。互相拉扯着的战线上,南荣兵仗着人多,一部分留守,一部分从两侧往中心增援,一下子又涌上了大批的人马。可萧军见状,却不与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互相拉扯,凝滞一瞬就又往左侧而去——刘明盛站得有些远,死人的血腥味儿还没有传入他的鼻子,就见一群南荣禁军鸟兽似的四散着,被萧军先头骑兵冲得到处奔跑,有些居然被挤入了田地,将百姓的庄稼踩得一片狼藉。“格老子的!”刘明盛看不见前沿的厮杀,只看到后退的士兵,举刀冲过去就砍翻了一个退下来的士兵,然后破口大骂,“谁他娘的再后退,老子就宰了谁!上!给老子上!”“大帅有令,不许后退,不许后退!”两个传令兵挥舞着令旗传令去了,刘明盛原地站了一瞬,又大声命令他的亲卫近侍,上去堵在了大军的后方,像赶鸭子似的,不允许任何人再往后退。这样的震慑,还是有些作用的。先前萧军长驱直入,攻势猛烈,南荣禁军有点悚了胆,可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他们反倒无所畏惧了。潜力被激发出来,先头的颓势一扫而空,居然生生挡住了萧军的进攻。刘明盛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不待他气儿落下,事情就有了变化。这时,萧军的传令兵突然在对面大声嘶吼。“南荣禁军的兄弟们,你们听着:刘明盛不遵皇令,意图谋逆,我们是护送景昌皇帝过来清讨叛将的。你们的皇帝如今就在我们大军后方,你们速速后退,不要再助纣为虐了。萧王有令,退者不杀!”“啊!”乱军中有人低声惊呼,“此事,是真是假?”“不知啊!”是真的,是假的,其实对普通士兵来说并不重要,谁做皇帝都离他们很远。他们此刻需要的是一个更加合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再继续这场残酷的战争,不让血淋淋的刀子有机会捅入自己的胸膛——“我们的陛下,真在他们军中吗?”“若陛下真在,为何不见现身?”“陛下是被俘虏了吧?身不由己。”“杀上去!”刘明盛的亲兵在后方大声吆喝,“再有胡言乱语者,杀无赦!”不管有多少人,只要没有人出来组织,就没有主心骨。而没有人组织的背叛,势头总会很弱很弱。士兵们潜意识的忠诚不允许他们随便做出决定。于是乎,从众之心主宰着他们,只能投入到这一波激烈的厮杀之中,却无人出来做那个“出头鸟”,拷问真相。“杀啊!”南荣禁军们大声嘶吼着。“杀啊——!”萧军也在死命地往前冲。没有人再私下议论,战场上只剩下“铿铿”的刀枪撞击声,狰狞地带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刀光剑影中,萧军冲击的力量越来越猛,南荣禁军也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兴隆山镇的方向后退。但他们人多,一边退,又一边组织堵,战况很激烈,同时,也陷入了胶着。宋熹此时,确实就在萧军的后方。萧乾在领兵冲阵之前,说无须他出手,但他观察着这般拉锯似的战局,想着山上待产的墨九,终于按捺不住,看一眼始终近身跟着自己的击西和闯北,轻声问。“二位,可否信我一次?”击西警觉心顿起,“你想做甚?如果想借便尿遁,省省吧。”“……”宋熹嘴唇抽搐一下,正色道:“你们的九爷大概快生了,正在山上等着你们的萧王。女人生子,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凶险……”“那又与你何干?”击西对萧乾极为忠心,半点都不愿意他们主公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哪怕他是宋熹,哪怕宋熹是为了墨九好,这些话在她听来也不太中听。可听完她的话,宋熹却是笑了。“你们放我过去,有我在,你们会打得更顺利。”“我呸,凭什么信你?”击西翻个白眼,正想损他,却听闯北道:“听他的。”击西一怔,转头懵懂地看着他:“为何要听他?主公说了,不许他四处走动的。”闯北斜视着他,“那是主公重诺,要护他性命。可主公不用他,我们可以用啊?”击西对这些话似懂非懂,可心底里,她对李闯北的信任是绝对的。想了想,她嘟着嘴唇,嗯一声算是同意了。于是,两个人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