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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眼眶下沿就只好承受了那拳的力道。那一拳造成了他动作上的惯性,整颗头往后倾,却不幸撞上了洞壁,又磕了回来,结果她没来得及闪,被他的头撞个正着。最后两人头昏眼花地滚落坡道最底端,头痛脚痛全身都在痛,一时连对骂的力气也没有了。可,纵使如此,他仍然牢牢将她护在怀中,不肯松了半点力道。钱香福一肚子气恼,却还是无法忽视心中泛起的那抹颤动——这个男人始终在保护着她……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像是,她是个值得被珍视的存在……【第六章】京城乌衣巷定国公府咕噜咕噜——闻声,一只白晰手掌朝上举起,微微弓起修长、骨节分明的食指,不一会,一只灰色信鸽便熟门熟路地栖上了那只手指,朝手指的主人「咕噜」叫了声之后,便悠闲地以鸟喙整理起羽毛。接了信鸽的俊雅男子,以另一只手解下绑在爪子上的信筒后,将信鸽转移到一边的鸟架上,让鸟儿自行吃粮喝水,然后转身走向建在荷花池边上的凉亭。凉亭里,一名威仪天生、气质沉稳的男子正对着石桌上的一座沙盘思索着什么;直到男子走进来,见他脸上带笑,才开口问道:「收到了什么好消息让你笑成这样?」「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至少大将军您听了一定不会想笑。」男子将信鸽带来的消息拿给族兄看。果然,就见大将军在读完纸条上的讯息之后,脸色沉了下来。「竟是真的给他找着了。」「可不是吗,真找着了。他这个未婚妻可真是幸运,能在这样的世道活下来,想必是个剽悍的。」「他不适合有这样的妻子。」一个粗野不文的村姑,嗤。「父母之命,且是遗命,再怎么不适合,大将军您也管不到他的婚事的。」「哼。」沉声一哼,将纸条丢开,像是再多看一眼就要脏了眼。被叫做大将军的男人,名叫周盛,正是一年前因军功卓着而被皇帝封为「天威大将军」的正一品武将,今年又获得威烈侯之爵封,是京师里正当红的出色英杰。除了靠着自身战功搏来的爵位外,他更是如今少数仅存于世的世家出身的嫡次子。他的父亲是定国公周宜康,一路跟着皇帝起义,提供了整个家族所能提供的钱粮与人才,成功押宝。新朝成立之后,皇帝论功行赏封官赐爵,周家正是最先被册封的第一大功臣。父强子成材,可以想见这个仅次于皇室的第一世家,至少能保证兴旺上四十年,恩泽到第三代。当然,想要维持这样的兴旺,必须有更多成材的子弟、更多出色的下属以及依附而来的小家族来形成庞大的利益共同体,才能稳稳在朝堂上拥有一席之地,没人敢轻易招惹。秦勉是大将军一直很看好的人,大将军一路将他提拔至今,可不是为了让他挣出了个前程之后,跑去解甲归田,或者被粗野妇人拖累,从此仕途无亮的。「把他叫回来。」暗自生了好一会闷气之后,大将军开口道。「想来秦勉一时是不会回来的。」俊雅男子低笑道:「我猜,秦勉的信鸽过两天一定会飞过来,内容一定是向您告假,他肯定还得在永梅县待上一些时候。」「他想不想回来我不关心,你能把他叫回来就成了。你周长安想办成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别跟我说你办不到。」「当然是办得到的。」「那就去办。」「是。」周威,字长安,周盛的族弟,兼麾下第一智将与军师,与秦勉同列大将军的左臂右膀,都是被大将军视为心腹去下力气栽培的人,一文一武,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好友关系。既然是秦勉好友,当然多少会帮他说一些话。所以他温和劝道:「秦勉好不容易找到了未婚妻,那么先前大将军帮他物色的几个闺秀,想来是不需要了吧。」大将军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怎么会不需要?秦勉背景太单薄,想要在京师站稳脚根还是弱了点,他需要一个有身分的妻子来为他敲开勋贵以及世家的大门。」「秦勉虽是山野莽夫出身,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不会放弃他的未婚妻。大将军想让他弃之另娶,恐怕不易。」「没叫他休弃那个女人,就让她当个妾吧。以后秦勉至少能封个男爵,一个村姑能有这样的造化,已经是她家祖坟冒青烟,够她偷着乐一辈子了。」大将军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真是四角倶全,谁都受益,想来秦勉应不会再坚持不娶大家闺秀了。见大将军已经摆摆手让他退下,又专注看沙盘去了,周威就算还想说些什么,也只好暂且住口,不白费工夫了。不过,就算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是想着,秦勉本就无意于娶大家闺秀,如今有了个一直为他守着的未婚妻,想来是更不愿意娶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了。他当然能把秦勉给叫回京师,却很肯定地知道,大将军大概仍然没办法让秦勉在婚事上妥协。毕竟秦勉不是个愿意为了权势名利付出一切的人。权势名利当然人人喜欢,但如果必须为之牺牲太多的话,秦勉肯定是宁愿不要的。周威暗想着:回头传信给秦勉时,应该悄悄给一点暗示,让他心里有底才是。那些让钱香福恨得咬牙切齿的林氏族人,很轻易地就被那个人给赶走了,简单得像儿戏似,一下子,被她认定为生死大仇的人,就不见了。钱香福爬上了村口那棵最高壮的橡树,静静地看着一群人携家带□拖家当,渐渐远离这片被他们侵占了十年的土地。他们脸色凄惶而愤怒,嘴巴更是片刻不停地骂骂咧咧着什么;他们垂头丧气,还有一些妇人不停地抹眼泪,又哭又骂的。就算离得远,她听不清骂语的内容,但想也知道定然是诅咒她的各种污言秽语。那些人恨极了她,但那又怎样?总之,他们别无选择地只能永永远远离开秦家的土地,并且再也别妄想有回来的一天。虽然把那些人赶走是她十年来一直在努力的目标,但突然间他们真的被赶走了,把土地还给她了,她却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甚至还觉得有点郁闷。可能,这是因为……那些人不是她赶走的,她没有能力赶走他们。如若不是「那个人」出手,她想赶走林氏那群人,仍然是件非常艰巨的事,可能得用一生去耗着还不一定能成。而「那个人」却只是轻轻松松地动了动嘴巴,一切就那样尘埃落定了。从开始到结束,花不到五天的时间,且那些已经种下的庄稼,就这样便宜她了。「在想什么?」橡树下,「那个人」寻到了她,开口问着。「为什么你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