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二章 东望青岛（二）

    就在刘一民挥动教导师主力歼灭第八师团和青岛守备队、伪山东自治联军的时候，兰封前线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由于商丘的丢失，开封就暴露在了日军的炮口面前。现在由徐州纵兵东进的日军重兵集团和在兰封的土肥原残部及由贯台渡口南下的27师团即将会师，伤亡惨重的薛岳豫东兵团很可能陷于日军的包围之中。第一战区不得不下令薛岳对土肥原十四师团残部采取守势，这个命令也就是告诉薛岳，要准备撤退了。

在武汉统帅部作战室里，气氛空前压抑。

蒋介石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身边的何应钦、陈诚、白崇禧等人都是脸色沉郁，一声不吭。

蒋介石此时的心情已经低落到了极点，他根本就想不到部署好好的兰封会战能打成这个样子。现在好了，战场局势已极端恶化，日军主力旦夕可至，不但开封、郑州都有大危险，恐怕兰封一线的**主力都有危险，万一被日军包了饺子，拿什么守武汉啊！

最让蒋介石想不到的是，前有桂永清弃守兰封，后有黄杰弃守商丘，这可都是他最亲信的将领啊，怎么就没有一个人象孙连仲守台儿庄、庞炳勋守临沂、王铭章守滕县那样的血性呢？娘希匹，杀的还是少！不杀几个败类，就不能制止这种闻警即逃的恶劣作风！

这桂永清不说了，喝了几年德国墨水，把头喝迷糊了，也就算了。黄杰是怎么回事？他可是忠心不二的虎将，北伐中间功勋卓著，就是围剿红军也战绩显赫，怎么遇到鬼子就软了呢？娘希匹，简直是不可思议！

半晌，蒋介石才低沉地说道：“兰封会战，我军十几个师，竟然拿不下一个土肥原十四师团，实乃千古笑柄。战前程颂云曾夸口说就是用脚踏也能把土肥原踏死，现在倒好，激战数天，不但没能消灭土肥原师团，我军反而伤亡惨重。大家说说吧，怎么能阻挡住日军的前进步伐，确保郑州不失？”

白崇禧此时已从徐州返回武汉，忙提醒到：“委座，开封即将不保，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保住郑州，拖住日军的脚步。否则，不但豫西动摇，武汉也必将不保。除非有奇迹发生。”

听白崇禧这样说，蒋介石越发烦躁，恨恨地骂道：“娘希匹，言而无信，刘一民曾信誓旦旦地说要攻击济南，现在他在什么地方？健生，给**、周恩来、朱德发电，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按照约定攻击济南？是不是想抗命不遵？八路军还属于不属于**作战序列？刘一民的部队前段时间偷袭了贯台渡口的日军物资，得了好处怎么就跑了？他为什么不留守贯台渡口？日军27师团通过贯台渡口南下，刘一民负有不可推卸责任。娘希匹！”

何应钦、陈诚、白崇禧等人一听，就知道蒋介石急恼之下开始乱找替罪羊了，都不吭声，生怕一个不对，把自己也绕进去。

蒋介石正要再说，值班机要参谋送来了第一战区电报，蒋介石一看，气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把电报摔到桌上，大声咆哮：“程颂云简直不可理喻，第一战区竟然提出炸开黄河，用黄水挡住日军，这简直是馊主意！”

何应钦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慢悠悠地说：“委座喜怒，炸开黄河也不是程颂云的注意。德国专家在制定抗战计划时，就曾考虑过这个方法，这个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程颂云不过是旧事重提。局势如果继续恶化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蒋介石转向白崇禧：“健生，你怎么看？”

白崇禧见蒋介石问他，知道这个事情太大了，想了想才说：“豫东平原，便于日军重兵集团运动，我军没有空中优势，与敌交战实属无可奈何之举。但掘开黄河一事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批准，那毕竟是膏腴之地，人口众多，代价太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有炸河堤，让黄河水助我一臂之力。死在日军枪下是死，死在黄水之下也是死。不同的是死在黄水之下还能拉上几个小鬼子垫背！”

蒋介石的眼睛在几个人脸上转来转去，最后才沉声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日本人以为他们一打我们就会投降，做他的清秋大梦去吧！”

说完，重新坐下，拿起一战区的电报重新认真地看了起来。看完，招呼何应钦、陈诚、白崇禧坐下，正要进一步讨论具体部署，就见晏道刚手里拿着电报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大捷！大捷！山东我军大捷！”

蒋介石一听，边呵斥道：“惊慌失措，成何体统！什么大捷？”

晏道刚这才意识到自己惊喜过度、有失风仪，忙停住脚步，镇定一下，大声说道：“报告大元帅，我军在山东大捷，刘一民将军率第十八集团军教导师全歼日军第八师团和独立混成第三旅团，击毙第八师团师团长前村利为中将、独立混成第三旅团旅团长佐佐木到一中将一下日军3万人。”

话音未落，作战室里已经是惊呼一片了，蒋介石霍然而起，一把抢过电报，也不管何应钦、白崇禧等人围的太近了，匆匆浏览一遍。然后就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把茶杯“砰”地一声往桌上一搁，连说三声“好！好！好！”

白崇禧看完电报，一脸向往：“第八师团，那可是日军一等一的师团啊！了不起，了不起，真的是了不起！”

何应钦沉吟了半天，说道：“这个胜利来的太及时了，日军的攻势很可能马上就要停止，我军得重新部署，不说收复徐州了，最起码暂时可以稳定豫东防线，郑州的压力就轻了。”

白崇禧让参谋马上换上山东地图，看了一会儿，转身说道：“委座，对于华北日军来说，山东比河南重要，济南比开封重要，这第八师团、独立混成第三旅团一完蛋，刘一民向西可以攻济南，向东可以攻青岛，这两处都是日军要命的地方，小鬼子想不救都不行。这下好了，不用炸黄河了，我们得利用这段时间抓紧部署武汉防御，尽快转移工厂设备。错过这个机会，等日军报复了刘一民，再来打武汉，我们就来不及了。”

蒋介石听后，默然不语，半晌才说：“刘一民确实是奇才，八路军教导师了不起，我们十几个师收拾不了土肥原十四师团，他一个师就能收拾第八师团，了不起！这日本人我了解，小肚鸡肠，报复心极强。他们说不定马上就会从国内再派大军到中国来，集中全力解决刘一民部。晏主任，通报全军嘉奖十八集团军教导师，给该部奖励50万元。给刘一民发报，命令他督率所部攻击济南，力争全歼济南守军，再立大功。把教导师的战报全文向外公布，让日本人再全世界面前丢丑。通知各大城市举行庆祝活动，要让国人知道，今天消灭日本的第八师团，以后就可能消灭它的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师团，直至消灭所有侵华日军，赢得抗战胜利。”

说完，蒋介石转身对陈诚说道：“辞修，保卫武汉刻不容缓，抓紧完成战略资产转移，迅速调整防务，制定出武汉保卫战作战计划。这次务必要教训一下日军，让他们付出沉痛代价！不能总是八路军打大胜仗，**也要和他们比一比，让全国老百姓都看看我们的战绩！”

想了想，蒋介石对白崇禧指示到：“健生，抓紧时间调整兰封前线部署，这次日军吃了这么大的亏，铁定是要回山东找刘一民报复的，让第一战区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巩固开封防线，不能让日军占领开封。日军一旦调兵北上山东，我军各部要积极出击，拖住日军后腿，让它不能全力于某一方面作战。中条山各部休整了这么长时间，卫立煌也该动动了，要他和阎锡山密切合作，抓住机会打一仗，把山西的日军防线搞乱。”

还别说，蒋介石这些部署，除了命令刘一民强攻济南有点用心不良外，其它的说的虽然凌乱，但都深合兵法要略，好像经过在徐州和刘一民交谈后，蒋介石也开窍了，学精了。不管怎么样，蒋介石总算不再考虑炸黄河了，也算是达到了刘一民发起鲁中战役的目的。

何应钦、白崇禧、陈诚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哪里能不知道蒋介石命令刘一民强攻济南的后果，不过他们对八路军未必就真心爱护，何况他们心里都明白，蒋委员长的命令对于刘一民来说那也不一定就起作用，要是起作用的话，估计教导师早就拼光了。所以，他们谁都没有指出让刘一民强攻济南的危险性。

交代完，心情愉快的蒋介石回官邸休息去了，留下几员大将还在继续忙碌，作战室里灯火通明，不过气氛大不一样，时不时地有笑声传出。

消灭第八师团的喜讯传到西安，**心里的阴霾总算是一扫而空。

这段时间，由于飞机场和兵工厂被炸，**心头很难受，反复思考如何避免日军报复问题，几次都想给前线几个师长发报，提醒他们注意，抗日要讲究策略，不能让日军把攻击矛头直接指向八路军。这鲁中战役的战果如此之大，让**兴奋之下，眼光就看的更深远了，考虑着是不是应该从教导师、115师抽调一部分部队，由骨干干部率领，南下支援新四军、北上支援抗联。

夜里，**的办公室一直亮着灯，地图上已经被他用铅笔勾勒得有点乱了。等教导师全歼青岛日伪军的捷报传来，**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命令警卫员去把周副主席喊来，两个人端着灯，对着地图仔细研究山东战局。

接到刘一民的电报后，**和周恩来两个看来看去，觉得刘一民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世界上哪可能有这样的事情么，美国会同意和青岛结友好城市么？罗斯福总统会接受青岛荣誉市民的称号么？日本人会因为这些就不攻击青岛么？简直有点痴人说梦。

**和周恩来那都是中华民族不世出的伟人，稍一思索，就知道刘一民的用心所在，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征得美国人同意，当然，他们要是同意更好。刘一民目的就是拉大旗作虎皮，利用日军对美国的忌惮心理，赢得时间。万一将来美国人真的同意了，说不定就可以为青岛争取一年、两年的和平时间。有这段时间，什么大事干不了？退一万步讲，就是能争取个十天半月时间，也可以让我军从容搬空青岛，再甩给日军一个天津一样的青岛。

**当机立断，要周恩来马上通知召开政治局会议，研究教导师提出的处理青岛问题的方法。

政治局会议开的时间稍长了一点，会议结束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顾不得休息，奋笔疾书，亲自起草给刘一民的电报。

**写道：“此次全歼日军第八师团、独立混成第三师团、青岛守备队、青岛陆战队和伪山东自治联军，是我国、我军抗战取得的特大胜利。此战过后，山东日军暂时龟缩在津浦线几个主要城市里面，广大农村均有我军控制。但日军必不甘心失败，势必组织大军报复，甚至报复扫荡我冀中、冀南根据地。以后，日军必将我军列为第一作战目标，我军将会遇到极大困难。”

写道这里，**笔锋一转，继续写道：“抗战以来，我军连战连捷，说明以敌后山地游击战为主、运动歼灭战为辅的战略指导思想是正确的，发动群众、武装群众的方针是正确的，教导师能够迅速发展壮大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以教导师的实力，除非日军调动重兵集团围攻，正常情况下一个师团的日军将不再是我军的对手。这一点，在八路军北上抗日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写道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得意地吹了一下笔锋，又继续写道：“山东我军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的任务仍然是进一步发动群众，加强基层政权建设，扩大部队规模。当务之急，是要迅速隐蔽休整主力，迅速补充弹药，准备迎击日军大规模报复扫荡。一是要派骨干部队南下苏鲁皖边区，开创苏鲁皖边区根据地，此举还可以起到牵制日军的作用，一旦日军重兵集团北上围攻我军，这支部队可以破坏陇海路、津浦路南段，让日军顾此失彼。二是主力要高度集中，一旦日军大举扫荡，力争破其一路，迫敌撤退。三是大力铲除日伪政权，消灭汉jian势力，让日军变成盲驴瞎马。四是迅速武装训练地方部队和民兵，配合主力作战。如有可能，应推广地雷战、地道战经验，将地雷埋到铁路边，实现中心根据地内地道互联互通。把鬼子彻底固定到津浦铁路线上。总之，大捷之后要克服骄傲轻敌思想，刘、罗二人尤其要克服轻敌思想，认真部署安排，确保部队先敌休整、先敌动员、先敌部署、先敌运动，确保不打无把握之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眼前浮现出了刘一民那英气勃勃的面容，这小家伙算的上是一等一的人才了，军事、政治、经济、民政样样来得，对他做这么详细的部署有点罗嗦了。还是下任务、压担子吧！

于是，**进一步写道：“年内，教导师除了对日军作战外，尚有下列任务：一、按照前电所提创办八路军炮兵学校的建议，同意教导师创办该校，为全军培养炮兵人才。年内，教导师有为115师、独立师装备炮兵团任务，明年为129师、120师装备炮兵团。也可从教导师现有炮兵团中直接抽调两个炮兵团装备115师和独立师。二、待粉碎日军可能到来的大围攻、大扫荡后，教导师应以不少于一个旅的兵力，南下支援新四军，加入新四军序列。三、年内为129师、120师各补充一个旅的日式武器装备，办法依照过去办法办理，该两师为教导师派干部，教导师为该两师提供武器装备。”

改写的总算是都写完了，**这才转入正题：“中央同意教导师刘电关于处理青岛问题的设想，但不得损害国家主权利益，原则上应以争取时间、搬空青岛为考虑问题出发点。如与美领事接触后效果好，则可以适当作较长远考虑。如能以青岛问题为契机，吸引美国支持我国抗战，则务必努力。”

写完，**累的不行，交待秘书拿去立即发给教导师。正要上床休息，就听街上锣鼓喧天，**疲倦的脸上涌上一丝笑意，他知道那是饱受轰炸之苦的西安人民在庆祝英雄的教导师取得的辉煌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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