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思念
第三百九十章 思念
<慕家不便与麟王直面,慕晚意原打算派人跟在 后头保护,言清漓好说歹说,这才说服外祖母 与表哥表姐放心,只与陆眉和星连三人从嘉庆 关出来了。 陆眉见她一刻钟内朝窗外望了八次,不由泛起 些微苦涩,也意识到那些只有彼此的日子,已 经随着麟王的到来真正到头了。 马车将行至镇子口,遥见一行人轻骑简从,正 等在岗下。 为首男子见车驶来,纵马上前,身后一干随侍 见状,也赶紧跟上。 星连停车,轻敲门道:“麟王殿下过来了。” 言清漓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忙系紧披风下 车。 通往镇子的小路上覆着积雪,雪已被往来行人 压得夯实,正午未至,路两边聳天的桦树尽染 晨霜,那人一袭青衣白裘,如竹如桦,就勒马 停在前头十几丈处。 言清漓微微有些晃神。 他不再是那个连上床下床都需得由人扶着的孤 寂男子了,她早就知道,这才是他原本就该成 为的模样。 她定定地瞧过去,他亦凝望过来。 相视片刻后,他翻身下马,踏步朝她而来。 她也赶紧上前,一步两步,却是越走越快,树 影从身旁掠过,到最后直接提起裙子跑了起 来,烟霞一般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宁天麟的唇抵在她冰凉的发丝上,久久没有离 开,鼻息间是他熟悉的药香与桂花的味道,悬 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早有默契的两个人根本无需多言,千言万语都化在这一个紧到无法呼吸的拥抱里。 星连一直坐在车辕上没动,想起了师傅说起的“执念”一词。 陆眉后脚下车,看向那相拥的两个人,静默片刻后,抬脚过去。 “草民陆眉,见拜麟王殿下。”陆眉朝宁天麟抬臂揖礼。 言清漓忙从宁天麟怀里脱出,迅速抹了抹眼角。 宁天麟看向陆眉时,眼中柔情已褪去,温和的目光中含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打量,口中是淡漠到有些疏离的道谢。 “陆公子不必多礼,本王幸得你相助,才能广揽英雄豪杰,况且,也还未谢你替我照顾了阿漓。” 她当初本可随馥容庄的人一起走,最后却因陆眉留下,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断了她的讯息、寻不到她的踪迹,此人又怎会有机会与她朝夕相伴数月之久。 陆眉噙笑道:“在下也是为达成家父遗训罢了,再者,照护清儿乃陆某人甘心情愿,实当不起麟王殿下的一声道谢。” “清儿?”宁天麟眉峰上挑,向下扫了一眼。 言清漓顿觉冷飕飕的,心道陆眉平日惯会看人眼色的,这会儿瞎逞什麽能?就不怕四殿下再射他一箭。 她忙开口:“四殿下,你们不是还有要事相商吗?时间紧要,先说正事,你我稍后再叙话罢。” 言清漓催着他们先进镇子。 “不急。” 宁天麟侧头唤来吉福:“请陆公子与星连少侠先去客舍休息,这两位是本王贵客,好生安顿,不可怠慢。” 吉福恭声应是。 言清漓正纳闷宁天麟为何没提她,他便牵起了她的手。 “阿漓,你先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她上马,丢下一干人等,纵马朝着北边的高岗去了。 “我们要去哪?” 她没有听到宁天麟的回应,只感觉到他的胸膛越来越热,气息也愈发得沉,马也疾驰得越来越快。 风大无法再开口,她低头向他怀里缩了缩,待上了高岗后,他忽然勒马停下,扣着她后脑覆住了她的唇。 言清漓是坐在他身前的,歪着身子扭头承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止惊怔住了,长舌一瞬间就撬开了她的齿关,急迫地在她口中掠荡,爆发的思念透过这个吻清晰地传递给了她。 感受到他居然在颤抖,她慢慢阖上眼,探出舌尖与他交缠,女子的回应轻柔得像一泓泉水,逐渐安抚住了那人难得的急躁无章。 白鬃俊马训练有素,即便主人在它背上“不务正业”,它亦安静地沿着山路向前慢走。 马背上的男子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拥着怀中女子,与她交颈难分。 原本只是忍不住了才会突然停下一解相思,可沾染到她就收不住了。 马儿好似认得路,寻径往山上去,许久后,宁天麟才终于停了这个吻,言清漓已完全靠在了他怀里,像是才跑了二里路,脸颊红红的,唇瓣也因呼吸不畅而微微张开,贪婪地从山间汲取着新鲜的气息。 “四殿下说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她朝两侧看去,宁天麟带她上了高岗后又行上一条山道。 嘉庆关依山而设,东西两侧都是绵延千里的山峦雪岭,宁天麟他们落脚的这处镇子就在某一座雪山脚下。 “莫急,还没到。” 他搂着她的腰,下颌贴在她脸颊边,唇是分开了,可呼出的温热白气依旧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那还有多遠?” 镇子已经看不到了,宁天麟又没带人跟着,言清漓有些担心他的安危,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界,谁知有没有细作透露他这一趟的行迹。 宁天麟没有回她,只是拍马快行了些,低头在她耳边道:“阿漓,我好想你。” 唇瓣在她脸颊上轻轻擦碰,凉凉痒痒的。 也是,他这人从不做莽撞之事,敢一个侍卫都不带,显然是这附近都被排查过了,做了万全准备。 言清漓不由回想起他们初回盛京那阵,宁天麟忽然转去容阳寻她,那时他见到她,也说想她了。 可两次想念的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 容阳时,他还是个坐在轮椅中前途未明的落魄皇子,他是试探的、不确信的,甚至还含着几分卑微,生怕她会弃他去选言琛。 如今,他已成一方霸主,有足够的实力去争天下,为她达成所愿了。 他是自信的、肯定的,不容拒绝的。 马蹄向前,在山道上一步一个脚印。 她于昌惠三十一年三月醒来,三年将过,终是见到曙光了。 言清漓继而回想起两人在越州相依相伴的日子,知他是当真看重于她的,她唇边漾起笑:“我知道,我亦很想念四殿下。” 宁天麟无声而笑。 你知道? 你怎会知道。 你根本不知我有多想你。 他一直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仍是会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自双腿尽废后,他便立誓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盛家举全族之力拥护他,亦是指望着他终有一日能重振这个百年望族,他身上被寄托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执念,亦是整个盛家的执念,这样的念头,多年来他从未有一日动摇过。 可那日他站在越州城楼上,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草黄云,有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 ——若今后无她在侧,即便夺了这天下,又该与谁同享? 幸好,她回来了,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