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深谷

    俞舒潆也只是有点别扭而已，并不是真的在气他没有告诉自己到底存了多少老婆本。其实知道了也不能怎样，虽然说她认真在对待这份感情，但最终能否修成正果，她并不是很有信心。

    所以有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她倒不想去深究了，她的脾气对越亲的人就越坏，她怕控制不住自己跳跃的脑回路和臭脾气，跟他吵一些无谓的架，消耗彼此的感情。

    梁岸哄了她几句她就好了，听到她肚子饿得发出咕咕声，他自动起身准备去给她做晚饭。

    他倒不是不想告诉她到底存了多少钱娶老婆，一来数目不大，说出来也就够开开玩笑，二来是他发自内心的没有安全感。

    她像自由的鸟儿一样，在他的领地说停留就停留了，是他把持不住被她吸引，任她拿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想飞了，离开他这片贫瘠的土地。

    他不想暴露太多，暴露他的不安，他的担忧，或许还有一点难以窥见的自卑。

    梁岸在厨房准备食材，准备亲手炒个面和一碗海鲜汤，是俞舒潆想吃的，她的胃口倒是要求不高，做出清香鲜甜的饭菜汤对他来说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余馨收拾了些碗筷进来，他们一家也是刚忙完坐下吃了顿饭。

    “给女朋友做饭呢？”余馨笑着擦了擦手。

    梁岸把几颗鲍鱼剔除内脏，摘下来放到碗里，抬眼一看，浅笑着朝余馨点头。

    “梁岸，你之前在我家打了一年工，我都没见你笑过，现在不一样了。”

    余馨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精壮的青年，不见他的这一年，她总时不时想起他额前的几缕碎发。

    到货送货的时候，他是最会出力的那一个，每次都忙得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便被汗珠沾湿，随着他的动作轻曳，她总是悄悄地看得入迷。

    “梁岸，我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

    梁岸手一顿，抬头看她，面无表情。

    一股酸涩感瞬间涌上余馨的鼻腔，热泪逼进眼眶。

    “你的事我都知道，你来我家打工的时候，正是你最苦的时候。一开始我不知道，我还跟我爸抱怨，说看到你就烦，你不说话也不爱笑，显得很没有礼貌。后来我知道了，越了解你我就越喜欢你。我心想怎么有这么好的男孩子呢？面对困境从不抱怨，不怨天尤人，总是默默做好手头的工作。虽然生活没有一帆风顺，但仍然葆有赤子之心。对了，除了喜欢你，我还很喜欢你奶奶。这一年我抽空会去王宫庙找她老人家聊天，但很巧，每次去你都不在。她人很好，豁达开朗，洞察世故却又透澈得像个小孩。我想你的性格应该也是受了她的教导和影响，我才会喜欢。”

    她的声音仍保持清亮，偶尔有一丝颤抖，可早已泪流满面。

    “你读书的时候成绩好，我也不差。我知道你爱看书，便学着你。仗着多看了几本书，我以为我总能给你不一样的感觉，你会注意到我。我以前什么都不敢说，怕招你烦，我想咱俩离得这么近，我还年轻，我也愿意等。”

    梁岸放下手里的食材，洗了洗手，走去抽了几张纸巾，回来递给她。

    “也许从一开始缘分就很淡吧，你从来就没在意过我。”

    “馨姐。”

    余馨大他两岁，因为身材娇小，脸型偏圆，虽然是小麦色皮肤但看起来也不显岁数大，说跟他同龄也行。

    余馨听到他这一声称呼，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咬住嘴唇控制着情绪。

    这些年来，梁岸也不是没喜欢过人，他知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什么感觉。

    退一步讲，假设俞舒潆不喜欢他，他大概能体会到余馨现在的感受。

    “别哭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好，那时候我只是绝望而已。对人生和现实感到绝望，也就无从计较了。又舍不得死，就只能像个活死人。”

    余馨察觉到自己的狼狈，转过身去擦泪，调整了下情绪。

    “所以，我是真的得不到你的一点关注吗？我没有任何能吸引你的地方。”

    梁岸抿了抿唇，这个问题并不好答，可是他又必须答。

    在他看来，这样直接一刀切断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他与她之间从来没有过密切的联系也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伤害性是最低的。

    反而，假设他跟俞舒潆现在切断了，他也无法想象自己会回到深谷沉溺多久，那个黑暗且空洞，让他想撕碎一切的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