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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弃我不是那个肤白胸大的妹子吧?” 江暮狠狠瞪他,“滚!” “滚,这就滚。江老师,再见了。” 汪河洛被降职处分了,江暮在他的看管下,喊出了应当谨慎保密的话。第二日火速送来了接替者,新人敲开门做自我介绍,江暮才意识到,昨日汪河洛的道别有着怎样的觉悟。 “汪河洛在哪?” “他涉嫌重大泄密,在等待审判。” “泄密的是我。” 新人微微一笑,像是在说:江老师,您开什么玩笑? 江暮摔上门,恍然领悟,这是汪河洛要的,他求仁得仁。 与妻子离婚,进部队风吹雨淋吃糠咽菜,禁欲,放弃天伦之乐,都不是汪河洛的赎罪。 任何时候都将他人置于自己的利益之上,才是他的漫漫修行路。 江暮又打开门,说:“收拾东西,回去了。” 第111章道别 徐晶晶从枕边拿出一个麻绳编织的人偶,颇有三分江暮的傲慢神韵。 “我爸做的,说酒不好带,也不会别的东西。”看着江暮妥帖收到大衣兜里,徐晶晶心满意足地笑了,说:“谢谢你来道别。” “没什么,答应你了而已。” “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徐晶晶瞧出他不好意思了,如果不是看她是个刚生产的孕妇份上,可能还要恼羞成怒呢,娓娓道:“有天早上明明去书铺找你,你记得吧?当天晚上,偷摸哭了,爸妈告诉我,第二天我就去问,抱着我一通倾诉。” 江暮转过脸来,迎上徐晶晶温柔的目光,就听她说:“道理我是不懂得讲的,就是觉得,你那么喜欢那女孩,应该去把话说清楚的,就算不能再在一起了,话摊开来说,总是好的。你看一百遍她的视频,不如跟她说一句:我想你。”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 徐晶晶诧异道:“你看着她喝醉了酒,还不是喜欢?” “不确定。” 他喜欢听话的她,不忤逆他的她,不论他怎么伤害都心甘情愿受着的她,他能由此感受到人生还有一部分在自己手中。全世界,包括死亡,都在竭力向他展示权威,只有她不。 倘若她强大了,或对他不在意了,受了伤知道反抗了,他还喜欢吗? 倘若像寻常情侣那样,她对他撒娇诱惑他顺从,精心准备他的生日礼物哄他开心,然后叫他去洗碗,他能乐呵呵地听从吗? 他深知,他怀念的是为他痴为他狂的魏皎,他怀念那段时光,如今他又孤身一人,全世界每个原子都在向他展示权威。陪他多年的汪河洛就这样吃处分,被派去守边了。他又一次想念她,想把她甩到坚硬的瓷砖上,按下她的头,让她一滴不落地吞咽jingye。 他怀念她像怀念沈时元,邵尚谦死之前,沈时元像只扑腾的雄鸡,竖着一身羽毛朝他徒劳地挑衅,他看沈时元像看个不自知的小丑。他知道这是他的傲慢,但他当得起不是吗?可邵尚谦死后,某一个夜晚,那一文不值的小丑又来向他蹦跶,他恍惚感觉回到了过去,美好、充满希望的学生时代。 日复一日,沈时元带着他穿越,渐渐成为他人生里唯一的轻松快乐。 不止如此,他还扑棱着扑棱着,把魏皎带到他面前。 但他只能带给他们痛苦,如同他只能带给邵尚谦残忍的真相,和死亡的结局。 阳光照过窗棂,打在江暮身上,可徐晶晶觉得他被黑压压的雾气包裹着,猛火都烧不散。 人家的门灯星星一样,昏黄色的一点点,缀亮一条古窄而静谧的街巷。江暮想到那家西餐厅的星光走廊,那双凝视他照片黑亮的暖融融的眼。 推开老蒋书铺的木门,满屋的旧书与新刊,带着轻微的纸墨味。这里的时光很温柔,如果出生在这种地方,做一辈子小教书匠,也不是坏事。但有此幸的徐明明不满足,一如他曾经对全国青少年编程大赛只拿了第二,屈居邵尚谦之后不满足。 他照常走向铁制的楼梯。这个老蒋,房子和生活方式都挺旧,但装潢挂饰都新派得很。 余光隐约瞥到借阅区坐着个人,视线追着他走。过了5点还会在书铺读书的只有徐明明,可今天是周五,徐明明还没下课。 他心揪紧了,僵硬地转过头去。是她。 她坐在与楼梯相对的椅子上,神色平静却暗藏激流,那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伤痛,有怀念,也有恨。 两个月,像二十年。 江暮呼吸都顿了,他匆忙而谨慎地收拾表情,不想泄露一点慌乱。但轻启的唇还是止不住地轻颤,于是只能闭紧。 “你来干嘛?”他挂上往日那冷傲的浅笑,踱到她面前,俯下身胳膊撑在桌沿,弯腰直视她的眼,一派轻松从容的样子。“想我了?” 魏皎勾动嘴角,低下头去,江暮顺着她目光往下看,表情倏地僵住了。书上印着:“没有不育的爱情。一万分小心也无济于事。我离开你的时候,我的痛苦就在内心深处,活似一个可怕的婴儿。”那本书老蒋送给他了,那一页有那么多字,他偏在那句上打了标记。 她幽幽道:“我都不知道,江老师喜欢读诗,还是爱情诗。” 江暮冷笑一声,站直 了俯视她,讥讽道:“你不会这么自作多情,把一个鉴赏行为附会到自己身上吧?” 魏皎作出惊讶的表情,装模作样说:“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说,我又了解你一件事。” 江暮狼狈极了,只是脸上不敢表现,他像定住了一样,目光涣散地发着愣,魏皎仍在坦然大方地看着他,气氛令一旁的老蒋尴尬得想钻地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