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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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晚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习惯性的摸向身边床榻,空空荡荡,触手冰凉,似乎那人离开了,也带走了所有的暖意。 他一下子就醒了。 “墨燃?”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眼神迷茫而无措,声音还是刚醒来的沙哑,仿佛一切如在梦中,而他还没有醒来。 “墨燃?” 他又尝试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应他,整个红莲水榭都寂静下来,他的心便沉到了底。 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他醒来的第一眼都能看见他。墨燃仿佛永远都在他身边,或是乖巧的睡着,抱着他不撒手,又或是比他早一点醒来,将一切打理好,然后凑到他跟前轻唤。 “师尊,该起床了。” 若是喊了两遍楚晚宁还没有醒,他就会俯身在他耳边威胁道。 “再不起床我就亲你了。” 那呼吸又热又痒,带着几分暧昧的狎昵,楚晚宁立刻睁开了眼,凤眸微怔,神情纯洁无辜,然而待清醒过后,脸颊到耳根就都红了起来,偏还要强撑着怒斥他 “混账。” 那人就是混账。 可是今天,他没有听到这样混账的话,也没有见到那个混账的人,屋子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些日子,墨燃无论做什么,去哪里都会告诉他,今天却没有。 显然墨燃是离开了,楚晚宁想了想,似乎人家也没什么理由非要待在他身边,当初留他在身边是想帮助他压制八苦长恨,如今八苦长恨暂时压制,人家自然也没什么需要他了吧。 可这些日子,他也没提过走,莫不是他们生活久了,他如今厌倦了他? 也不是没可能。 他想他是不在乎的,他如往常一般穿戴衣服,白色的衣衫,清冷如雪,似乎这些年他都是这样,从未有什么改变。 可是衣襟理了又理,总也理不顺,腰带上的玉佩已经反复系了两遍,可那上面的丝绳却不知怎的缠到了一起,他着急了,指尖越发地颤抖,却怎么也系不好。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变了,在和墨燃一起住的这些日子里,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变了。 角落里的红莲还开着,养在水中,以灵力维持,出落的越发娇艳,屋内温暖如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气,与墨燃在的时候一样。 他哪里能真的不在乎,真的不在意。 连那红莲都时刻提醒着他,墨燃曾经在这里同他一起生活。他们曾经那样亲密的贴合,交颈缠绵,互相陪伴,过着最平淡却最快乐的日子。 现在墨燃走了,他要回到自己原本的日子,却发现怎么也回不去了。 他曾经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仙人,过惯了清水般的日子,可是突然有一天,墨燃出现在他的天地,于是冰河开始消融,山川有了回响。 他开始渴望得到,渴望拥有,由仙为人,跌入爱欲的泥潭,心甘情愿沦陷在墨燃满眼的温柔之中,任凭别人如何阻拦,他也再不愿离开。 可是墨燃却先一步离开了,没有任何预兆的离开了他。 这让他如何能反应过来,他很恼怒,他恨墨燃的突然离开,恨自己对墨燃的习惯和依赖,更恨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 那人不过才刚刚离开,他便已经开始想念。 想念那双如黑夜般的眸子,也想念那脸上的甜腻的梨涡,想念那放肆张扬的薄唇,也想念那宽厚温暖的拥抱。 没出息。 太没出息了。 他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心绪,不能失落,也不能露出难过的模样。可那骤然失去的滋味太过苦涩,哪怕是清冷坚硬如北斗仙尊,也受不住。 他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他想,一年前的自己是怎样的,没有墨燃时候的自己不也一个人生活么。 如今怎么就不行了。 他抬手抻了抻衣角,他想自己一定可以回到当初的,回到没有墨燃的时候,自己绝不会离不开墨燃,只是不太习惯罢了,这么想着,他渐渐平稳了些心绪。 尽管他再三告诫自己不要难过,可是当他坐到桌子旁,掀开盖子的一刹那,他还是湿了眼眶,那盖子下是他为他做的元宵,三枚小巧可爱的元宵依旧躺在那里,仿佛与往日并没有区别。 眼前便浮现出那人笑着的模样,漆黑的眼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脸颊两侧旋着梨涡,每当他看他的时候,那光就更亮,梨涡就更深。 他面色平静地将元宵吃完,抬手抽出碗下压着的信。 总还不是不辞而别。 那信一看便是墨燃的字迹,他仔细地写了珍珑棋局的来龙去脉,那些被杀的弟子全是他当初的实验品,尽管取出棋子,但是因为当初长期实验,所以灵力十分微弱,最容易被无声无息地下手。 但是棘手的是这些人的体内很可能被重新种上了噬魂虫,噬魂虫分子母虫,这人很有可能以杀人掩盖自己的目的,在被杀的弟子身上种上了母虫,而且经过这么久,那子虫很可能被种在了其他人身上。 若不尽早找到,这虫子一旦深入肺腑,便无法拔除,到那时,死生之巅… 楚晚宁越看越心惊,到那时到处是被控制的棋子,整个死生之巅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整篇信中他都没解释他为什么要走,也没有再说其他的,只是在信的末尾,他恭恭敬敬的写道。 “弟子今日远走,无论身处何地,唯愿师尊身体康健,一世安好。 ————弟子墨微雨拜上。” 楚晚宁看完之后恨不得把这孽徒抓回来用天问痛打五百下,然后逼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在招惹过他之后离开! 他就不懂“负责”二字怎么写吗? 他到底把自己当什么! 不过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怒气,因为墨燃信中说的事情太重要太可怕,他必须赶紧去找尊主和其他长老商议对策。 既然那人的下手目标都是墨燃曾经的棋子,那么他便将其他做过棋子的弟子保护好,同时他还要在死生之巅逐一寻找噬魂虫,趁事态还没有更严重时,阻止一切的发生。 他转身离开红莲水榭。 另一边,墨燃正走入天音阁的大殿。 他站在那里,一身黑衣衬得他更加挺拔,像一棵准备好迎接风雨的参天巨木,可他也那样单薄,偌大的殿堂上只他一人。 他很平静,脸上如死水般泛不出一点波澜,眉宇间的几分戾气都被很好的压住,他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几乎是漠然的。 他说“我来认罪。” 殿上的人问他“所陈何罪?” 他迟疑了一下,尽管他已经想好这些事情说出来的后果,最疼爱他的伯父从此会视他为仇人,他又没有家了,也没有家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剥夺,重新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时候。 就连师尊,也会对他失望的吧。 若是连师尊都没有了… “我…” 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去亲手掐灭自己的光。 他怕极了黑,也怕极了冷,可他更怕没有回家的路。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的,谁又能逃得掉,他逃了那么多年,可没想到鬼使神差的被种了花,阴差阳错的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他不想把刀刃对准别人,只能将刀刃对准自己。 哪怕被扎的鲜血淋漓。 他不会给自己留下退路。 “我,冒充死生之巅二公子,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到死生之巅之后不思正途,偷练禁术,欺师灭祖。” 殿上的人沉默半晌,怔怔地看着他“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我知道。” “这些刑罚加起来,你活不了。” 活不了了吗? 墨燃垂下眼眸,活不了他就见不到楚晚宁了,不能再对他说话,不能听他弹琴,吃不到他做的抄手,也不能再继续学习读书写字。 他这一辈子,牵挂的,眷恋的,不舍的,就都结束了。 “那就这样吧。” 他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眸是幽深的漆黑,像无尽的夜。 无论怎样,他今天坦白了这些事,就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死生之巅,也回不到红莲水榭,哪里都不可能再容得下他。 殿上的人没说话,她的脸上神情复杂,她没想到墨燃居然会来天音阁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 他不会不知道,只要天音阁定了罪,他就会成为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魔头,再也无法干干净净的站在楚晚宁面前,华碧楠说墨燃最在意那点假的不能再假的温暖,怎么也舍不得放手的。 人啊,都是自私的。 他那么爱死生之巅,那么爱楚晚宁,他怎么会愿意放手。 “为什么?你这么做。” 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墨燃看着殿上那娇艳的女子,突然想起了昨日师昧的那张脸,居然是有点相似的。 他昨日确实是恼了,面对师昧的威胁,他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只要稍微再用点力,这脆弱的脖子就会被掐断,他想自己从前真的是大错特错,这人分明是一条毒蛇。 师昧笑着“阿燃,想杀了我吗。” 墨燃的眼中确实有了杀意,手下的力气也丝毫没有留情,只要杀了师昧,这些麻烦就都解决了。他就能永远守在楚晚宁身边了。 “阿燃,你杀不了我的,回来吧,只有我,才能帮你啊。” 师昧没有挣扎,他看着墨燃的眼睛,依旧从容镇定,仿佛根本没把他放到眼里。 “师明净,你实在是想死一死。” 墨燃手上越来越用力,然而那脖颈的手感却是轻飘飘的,慢慢地,他的手甚至可以穿透那脖颈,他盯着他,神情阴鸷而狠戾,整张脸都开始扭曲狰狞,眼角眉梢间都灰暗下来。 师昧看到他这副样子,脸上几乎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八苦长恨对他的影响还在,眼前这个人,只要稍微刺激,就可以发疯。 “两天,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一到,我就不会再帮你保守秘密了。” “当然。以薛尊主和师尊的性格,即便知道了,也许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就是不知道如果其他门派知道了你偷练禁术,会不会联手来向死生之巅讨个说法。” 他笑着“你说,到那时,死生之巅和你,哪个能躲掉。” “你…” 墨燃冷冷地看着他,他开始后悔从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人的真面目,他怎么没有早一点杀了他。 师昧的脸越来越模糊,身体也渐渐变得透明,到了最后,原来这不过是一个符咒化出来的幻影。 到最后,师昧还是笑着,在消散前,轻轻地拍了拍墨燃的肩膀 “别挣扎了,孤月夜,来找我,记得别让人看见。” 师昧走了,留下墨燃在冷风中站了良久,他思索来,思索去,最终他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上了天音阁。 一腔孤勇,破釜沉舟,他既然决定了,便不会回头。 他绝不会当别人的匕首,去伤害身边的人,他也绝不能被八苦长恨摆布,任恨意吞噬了他的心脏。八苦长恨从恨而生,可是这一年以来,有人给了他关怀,有人给了他温暖,带他回家,教他怎样去爱。 他这才惊觉,原来从前的日子都是错的,恨是错的,苦也是错的。 他不想再错下去,他不要恨了,他想去爱,他想爱他们,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保护他们。 他抬起头看着殿上的人,眼眸中竟是勇敢的,像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地燃烧自己最后的光和亮。 他说“我本来就做错了,应该接受惩罚。” 也许离开他们,也是对他的惩罚吧。 他这一生拥有的太少太少,可是哪怕是那么仅有的一点,竟也是假的,是他骗来的,是他抢来的。 让他连想保护他们,竟然都没有资格,最终他竟只能是逼着自己离开他们。 这也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他踏上天音阁,一步一步,他离死生之巅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回不去,每一步都是踏着他自己的心,踩着自己的骨,把自己推向死亡。 可是他却有点解脱的轻松。 他想,没关系的,只要他能赎清罪孽,只要师尊和死生之巅安好,他怎么样都可以,反正他也要死了,哪怕他们永远都不原谅他,他估计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就不会那么痛了。 死了就不会痛了。 殿上的人挥了挥手,立刻来了两个人将他带下去。 待墨燃走后,帘子后有个虚晃的人影渐渐落定,化出一个高挑修长的绝色男子,那张脸如诗如画,眼梢点着盈盈春水,实在很难让人不倾心,不心动。 然而他嘴角一笑,却立刻没了那情意绵绵,反倒是添了几分凉薄。 “木jiejie,辛苦你了。” 天音阁主木烟离是他同父异母的jiejie,现在,可以说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木烟离嘲讽地笑了笑“没什么,不过你我都没想到,他会自己找到天音阁来。” “是啊,他哪里知道自己在自寻死路呢。” 木烟离若有所思“我已命人将他用玄铁锁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师昧,也是华碧楠笑着,不过他的笑容从来没有感情,似乎这不过是他的一种习惯。 “强行催生八苦长恨。八苦长恨本已经到了第二阶段,可是却一直被楚晚宁的灵力压制着,连我的那丝魂魄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现在八苦长恨已经按捺不住了,楚晚宁的灵力也在消散,我已经研制好了药,这几日你下到他的饮食里就好。” “可你如何确定他能重新为我们所用?” 华碧楠从容地走到木烟离身边,将手里的药递给她。 “你放心,这药可以控制他。他只能为我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