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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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开始的那两个男子,之后的几天李晏曦都在猎取这些落单的人牲以挑选合适的人选。 她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每当夜幕降临,便带着自己的猎枪与诱饵,猎取这些‘拾荒者’。和她高效的猎杀相比,大张旗鼓动不动就搞地毯式搜索的军队宛如废物,只会雄赳赳气昂昂的做给市民看,最终只能是骗骗傻子的面子工程。可惜的是,普罗大众往往就是这么傻的。 当周围的人牲一点点减少后,市民们对军方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歌颂送上几面锦旗,总算把这些该死的人牲捉拿归案。 又过了将近两周,军部正式宣布和平广场一代的人牲已经清理完毕,市民们也渐渐恢复日常生活。只不过赋税是一点没降,还越来越高,万幸的是至少生意可以做了,也可以开夜市,不必整日提心吊胆。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当经历了一段时间极端的提心吊胆以后,压力一朝释放,明明依旧食不果腹,赋税也更高,可是却依旧会萌发一种自己‘赚了’的错觉。 在生存压力过大的时候,人的潜意识会自动靠拢社会达尔文,把之前的人祸归为天灾,死了的或者破产的人就是被淘汰的,而活下来的人并不会吸取教训或者缅怀逝者,而是会庆幸死的不是自己,再说一句万幸之类的混账话就抛掷脑后了。 当然,有人庆幸欢喜就会有人愁了,这个愁的人自然是小可怜,阿佑。 照常唱完一下午的歌,阿佑看着空荡荡在风中都能摇摆的破布袋,有点不知所措。 “大家都是怎么了?难道都不喜欢听我的歌了吗?” 不远处有零星几个往日的‘歌迷’,不远不近的坐在广场边上说话,可今日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围上前听歌,甚至和她打招呼都没有。 阿佑有种被孤立的感觉,这是真的,这段时间她发现来听歌的市民们越来越少了,本来她以为是因为在教堂不方便没有来,可是现在回到和平广场唱歌这些市民也没有来,甚至就不远不近的听着,还会时不时议论纷纷,投给她难以言喻的眼神。 那种眼神她不喜欢,总觉得这些市民在非议她。现在,只有她最熟悉的刘大叔和刘大婶,霍大娘还有朱大爷之类的人才会对她展示友好,而原本信誓旦旦说支持她的‘歌迷’则一改往日态度,对她爱答不理。 每日只有十来个人听歌所得的盈余可想而知,这些来听歌的人也只给一两个银币,一日下来,连买蔬菜罐头都买不起。现在的她完全靠女青年之前打赏的金币过活,雪上加霜的是,随着赋税加高,就连最便宜的蔬菜罐头都要二十五银币一罐,都不知道她要怎么熬过这个冬天,为了省钱,她开始每天吃一罐蔬菜罐头,饿的肚子经常都会咕咕叫。 “这可怎么办呀?” 站了片刻,依旧是门可罗雀,阿佑失落的收起破布袋转身离开。这几日的银币她都攒起来了,刚好可以补充一批罐头,刘大叔说一次买五罐罐头可以少收五个银币,所以她都是尽量赚够五罐的钱才来买。 “大叔大婶?你们这是?”走进罐头店,阿佑发现许多货架都已经空了,刘大叔和刘大婶正搬运着什么。 “阿佑来了?”刘大婶从一车行李中站起来,看着又轻减了许多的少女,直呼唏嘘。不过几日,少女就已经脸色蜡黄,就说天天吃蔬菜罐头怎么行,还是发育中的身体。 “嗯,这是怎么了?店里怎么都没有罐头呀?”阿佑问。 “对了,你最近都没来我们正要找你呢,我们准备搬走了。”刘大婶拉起阿佑的手,轻轻拍,阿佑虽然只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但是她每日看着这个顽强的少女靠着唱歌在战乱的世道中生存,她既佩服又心疼,可是缘分终有一天也会断的。也不知道这个少女以后该怎么活,一个人。 “搬走了?”阿佑心头陡然升起一丝惊慌,刘大婶和刘大叔相当于她的长辈,出了孤儿院以后怎么与人相处融入这个环境都是刘大叔刘大婶教她的,现在搬走了,是不是以后也见不到了。 “对呀,赋税实在太高了,我们开不下去了。前几日我们在军队的儿子传信过来说在北城买了一栋房子,让我们过去投奔他养老了。” “这……” “阿佑,相识一场,我们老两口也没什么能留给你的,这点钱你拿着,都是我们这半辈子攒的钱,你尽量想法子活下去吧。”刘大叔不知从哪拿着一个布袋过来,里面装了一袋子的金币,因为去投奔儿子养老,现在他们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阿佑了。 “我不能要,这都是大叔大婶辛苦攒的。”阿佑哪里敢收,这重量,里面至少都有五十个金币,经营得当肯定能熬到成年战争结束了。 “我们自己还有呢,反正以后不做生意了,养老也花不了这么多,与其被政府收税一点点吸干,不如给你活下去。”刘大叔硬是把金币塞给阿佑,如今的赋税太高,做生意等于不停的把自己的钱贴给政府,反正钱没法留在自己手里,还不如给阿佑,虽然最终也是贴给政府,但至少在这个贴给政府的过程中可以救阿佑一命。 “我,大叔。”阿佑暮的鼻子发酸,她咬了咬唇,怀里的布袋仿佛有千斤重,确实可以帮她,可是另一方面大叔大婶也会离开,以后若是她有难处,就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了。 “好了,你快回家吧,免得天黑不安全。” “大叔,大婶,谢谢你们。” 阿佑抱着装满金币的布袋,深深鞠了一躬。其实在南城生存的一年来,她的努力也并不是没有结果,虽然歌迷们都已经抛弃了她,可就眼前的大叔大婶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她相信这是她用歌声打动的,她不是可有可无的。 “好了,快走吧,小心些哟,若是有缘分,我们还会见面的。”刘大婶轻轻的抱了抱阿佑,“毕竟我还是阿佑的忠实歌迷呢,现在又没有录音,怪可惜的。” “嗯嗯,会见面的,会见面的,届时我再给大婶唱歌。”阿佑不停点头,可是泪水却涌了出来。 “好,一定给大婶唱歌,快走吧。” “呜呜,我走了。” 阿佑哽咽在喉,她不停的点头,虽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许多东西,眼前的刘大叔刘大婶她就失去了。在大叔大婶慈爱的眼神中,她慌忙逃开,她害怕了,害怕分别,更害怕失去。 惊慌失措的她宛如无头苍蝇,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许是因为心情低落,她忘了该走大道,慌乱间竟然走到了一条小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慌张之中竟然直接撞上了一个人。 “卧槽,谁呀!” “唔!” 强大的后座力让阿佑重重的摔在地上,怀里的布袋滚落在地,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色泽。 未等晕头转向的她清醒过来,耳边再次传来男人的惊叫声。 “卧槽,金子,啧啧啧,这么多。” “不要,我的。” 只见她的跟前有两个男人,都是瘦的麻秆一样,还满脸都是麻子。见到滚落在地的金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飞快的捡着地上的金币,见布袋里依旧有很多金币,他们连忙扑过去。 布袋先一步被另一只小手捡走,随后死死抱在怀里。 “不要,这是我的。” “嘿,竟然还是个小丫头,这不是天天在广场唱歌的歌女吗?今日竟然得了这么多金币,不如陪哥哥我玩玩,哥哥玩的尽性呢就给你剩几个金币怎么样?”麻秆男人色眯眯的盯着地上的阿佑,虽然阿佑长的枯黄瘦弱,但到底也算一个女的,对这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来说,有总比没有强。 “不要,放开我。”阿佑顿时惊恐万分,她缩成一团,眼看着男人过来抓她,她往外滚了几圈,在男人愣神之际飞快的往巷子外跑。 平生第一次跑这么快,她用尽全力逃命,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就像吊车尾一般如影随形。泪水模糊了视线,这回上天并不眷顾她,为了安全起见她从未拜访过这些四通八达的小巷子,在巷子里穿梭就像在迷宫里一般,跑着跑着,拐了几个弯之后竟然直接拐进了死胡同。 “哈哈哈,天助我也,小丫头看你往哪跑,乖乖伺候我们,以后我们哥俩罩着你。”两个男人把阿佑逼到了死胡同,见阿佑退无可退,他们眼中的色情顿时铺天盖地。 “不要,别靠近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陌生男性的气味逐渐逼近,可是并未唤醒两性之间的互相吸引,反而唤醒了最为原始的恐惧。阿佑顿时大惊失色,她要完蛋了吗?她完全乱了方寸,竟然拿着那个装着金币的布袋当乱棍一样胡乱甩动,生怕男人靠近她。 “哈哈哈,你这是在打架吗?哈哈哈。” “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 “哈哈,你叫呀,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来来来,要打架是吧,来,和哥哥们切磋一下,你这软绵绵的不够格呀,哈哈哈。” 面对阿佑无差别的甩动布袋,两个男人促狭的哈哈大笑。 女人都不会打架,或者说女性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灌输了不能打架需要温顺的思想,大部分女性字典里就没有打架两个字。她们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打架,更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拿起棍棒武器自保。所以面对危险她们往往会下意识寻求外援,若是没有外援则会惊慌失措,这时候慌乱的她们会凭借动物的本能去反击。与其说是反击,不如说只是失去了理智,表现出来的就是阿佑现在这样拿着布袋胡乱甩动,既无法恐吓敌人还会让自己珍贵的体力消耗殆尽,无疑是助长了敌人的邪念。 “救命——!” “小丫头,玩累了吧,玩累了就该轮到哥哥们玩了。” “呜呜呜。” 长时间甩动布袋,本就体力不支的阿佑很快就脱力了,营养不良的身体迅速达到临界值,她晕头转向,无力的甩了几下便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身体应声传来触碰坚硬的疼痛。阿佑疲惫的喘着气,朦胧的视野中有着满目金银琳琅,她不甘的试图抓起一些金币,可却连抬手都艰难。刚刚,她已经把自己的体力消耗殆尽了。 好累,身体仿佛压着一座泰山,眼皮也变的越来越沉。吃力的睁开了好几次后,终究是无力的缓缓合上。在闭合前,她看到男人贪婪的把刘大叔和刘大婶留给她的金币装进兜里,以及男人yin荡的嘴脸,越来越近。 眼角有什么晶莹滑落,留下一行不甘的痕迹。真主呀,这回的劫难该是渡完了吧,渡完了就放过我吧,再也不想来这人间了。 昏迷前,阿佑绝望的祈祷。不知什么时候,似乎耳边传来了什么sao动声,以及一股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气息让她平静下来,只可惜,虚弱的阿佑再也没有力气增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