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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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流离,遍地是王侯的战荒之年再次迎来了一个严冬。 广陵好容易避过一场灭城之灾,便大开城门迎入了一大批大抵挺不过这个冬日的流民。 在此之前,鸢使与密探都曾劝阻过我:广陵的冬日有些难过,储粮告急,定然要先供养军士以防敌袭,在此危急存亡之际开城放人并非明智之举。 鸢使们说的都无过错,然而我还是固执的开了城门。 我心中的目标大抵明确,乱世之中,若不兴仁举怕是难以立足。 自矜狂傲如董卓,已经为我做了前车之鉴。 蝼蚁尚且偷生,日子能挺一日便是一日。 更何况我若自暴自弃,那个以天下为棋的为我做局磨砺的人大抵会失望的一病不起。 我实在没心情去与他赌这口气,且摆在我面前的无非是生死两条道路。 我麾下密探幕僚无数,自认从不输于郭嘉此人,然而在大开城门接济流民后的一场恶战,却实实在在让广陵元气大伤。 这场恶战几番周旋,倒像是有些人故意拖延时间的手段,结果虽然险胜,但城中囤积的余粮一点点消失殆尽。 暴雪肆虐的冬月,曾经繁华的广陵城却深雪埋骨。 易人相食之事在广陵城中忽然风靡起来,我自前营御马回广陵王府的道路上,如街边叫卖一样的嘈杂人声络绎不绝。 阵前御敌,我身上铁甲染上不知谁的鲜血,已经凝成了寒霜。 杀敌时有些血液飞溅入我的眼中,因而急赶回广陵王府的路上,我入目的所有景象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雪光。 王府中有急报,我已没有功夫再去收拾自己,驾着那匹分明是洁白傲雪一般,现下却与我一般脏的白马飞快的赶回来。 城中的百姓见到我,叫卖的声音似乎有意放大,我走的急,还是瞥见了砧板上妇幼孩童的断肢残臂。 疯狂又恶心的举动,却是人们在这乱世之中仅有的求生之路。 我的眼眶似乎有什么晕洗了红蒙蒙的血液,但很快又被干涩的风雪吹的发疼。 我不敢耽搁时辰,生怕阵前再有变动,因而鸢使便在广陵王府门前接我,匆匆取走急报,便要回营。 “殿下,堂中有个人,您要不要见?”鸢使见我走的急,却又开口唤住我,鼻息都在空中化成白烟。 “谁?”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松开拽着缰绳的手想去揉,却发觉手上这双黑皮手套满是血淋淋的污垢。 原本完好的手套有些地方残破了,血迹慎入这些地方,浸透进了内里,将我藏在黑皮手套下的手也染成了大抵很难洗掉的猩红。 这些血液一直蔓延到我的手腕,我皱了皱眉,因此没有去揉眼。 “是您的…男宠…?”鸢使看了我一眼。 “郭嘉。”我微顿了下,忽而利落的翻身下马,撑着那身冷硬的甲胄大步迈进了王府。 吃不好,冬寒,以及连日来的征战已经让我的身子有些无力,我很想铁甲坠着我跌进雪中,而后就这样睡一觉。 但甲胄并没能读懂我的心意,还是撑着我这具无力的身体走向了待客的茶厅。 郭嘉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他面色舒展,手中端着一柄细长的烟杆,斜倚在廊窗下。 眼前蒙着血雾,我看不大清他的模样,亦不知他眼底的释然,隐约只看到了他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进去的动作。 我脚步却在进入茶厅的不远处停下。 冬雪呼啸,我脚底粘连着厚重的雪层,缓缓动了动脚步,展开双臂,在郭嘉面前转了一个圈。 胜者的姿态,却装的委实疲惫。 郭嘉撑着手臂忽然低笑了声,俯首吸了一口烟朝我吐雾:“殿下乃真英雄,果然毫发无伤啊。” 他笑意风流,眉眼间也尽是养尊处优许久,才透出来的恣睢闲逸。 战荒乱世,上位者从不会落于猪狗不如的境地。 郭嘉他站在至高点,以天下为棋,其实同样在乞求一个安定的王朝。 就算神仙来当权,这条路必然是无辜者的鲜血白骨堆砌而成的。 郭嘉没有错,他行的道,诚然算不得狭隘,确实在极端至极。 疯狂御马时带起的冷风已然消逝,然而我眼底那股酸涩的感觉却再次袭来,我极痛苦的吸了吸发塞的鼻子,大步上前,伸手扼住了倚在窗边的郭嘉。 他倚坐窗前的身子很无力,我扼住他的后颈便将他整个人从窗口里拖拽了出来。 广陵王府穷的已经没有炭火可以用,他的身上却很暖,衣料也被炙烤的温和柔软。 郭嘉因为我的动作摔出窗口倒趴在地上,烟杆也不知丢到了那里。 他这人向来自由随意,被我扔到地上便不动了,抬起头来眯眸打量着我,那双极风流俊美的眸子低下却带着乌青。 他启唇似乎又要说出几句无比暧昧的挑逗之言,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将他从地上拖起来,拽下了木廊摁在了雪地里。 郭嘉身上总透着一股懒劲,走路都轻飘飘的不肯发力,好像一用力就会死掉。 因而我将他拖下木廊,摁到雪中,再到欺压到他身上,抓起地上的厚雪疯了一般往他口鼻里塞满的动作也极为顺遂。 终于,我本就虚弱的体力消耗殆尽,无力的翻身从郭嘉身上倒下来,脊背隔着甲胄重重砸到雪地上,痛的皮rou的发颤。 郭嘉起初被呛咳的身体震颤了两下,后来平息下来,便看着我,眼底带了笑意。 “郭奉孝,本王忽然有些恨你。”我倒吸了一口气,与郭嘉并肩躺在雪地上,由着冰雪落到脸上,我眼里含着的红泪也顺着眼尾下滑。 终于带出了些许血的污垢。 但去看清事物仍然很难。 “恨一个死人,比爱一个活人更加深刻…”郭嘉自如的嚼着嘴里塞得满满的寒雪:“我的心头rou,还是恨我比较好。” “死人…”我嗤笑了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重重踹在他小腿上。 “我的心头rou,现在解气了?”郭嘉吃痛的惊呼一声,而后平息下气息,撑肘侧躺起来盯着我。 我的脸上的血有些已经结成了一层冰层,郭嘉伸手触在了我的眉宇,抠了一片冰血块,凑近我的眼眸晃了晃。 因为他离的近,我看清他手中的事物,才意识到我的身上有多脏。 我朝着郭嘉嗤笑了声,随手抓起一把雪搓到了脸上,直至那团雪化作红色的血水。 郭嘉看着我的动作,忽的凑到了我的脸上嘬了一口,发出一声极暧昧的轻响。 我意识到这厮在做什么,撑着他胸膛推开,便将巴掌重重的落了上去。 这一掌掴的郭嘉脸侧通红,我却觉得还是我搁在黑皮手套下冷硬的手更疼。 我翻过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沾了地的甲胄彼时却显得格外沉重,坠着还未爬起来的我栽回地上,埋首雪中。 厚重的积雪沾到头面,刺的我肌肤发疼,我调转过头,看向撑臂横卧在我身边的郭嘉,伸手拽住了他的袍袖,往脸上蹭了蹭。 寒风没能让他这身衣袍变得冷硬,我似乎对他衣袍下的温度有些渴望,另一手杵进雪地里,扒着冰冷的地皮往郭嘉身边挪了挪。 郭嘉看着我像他移动,覆在腰侧的手伸过来,破开了我肩甲铁扣。 那身沉重的肩甲被遗落在了原地,郭嘉提着我的后领将我从甲胄中捞出了,摁着我的头直接压在了他的怀中。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温暖的烟檀气味,我被呛得有些头晕,仰头去看郭嘉。 “我的心头rou…” “乖宝贝…” “睡吧。” 郭嘉将手压到了我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声音轻缓的有些下流,却像极了母亲在哄弄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阵前形势尚且不明,何人不是将头颅生死拴在腰带上过活,我睡不着,可这具已经接近透支的身体却并没有依从的我的意识。 许是意识仍旧清醒,我梦中的场景似乎也被定在了那片硝烟与血rou横飞的战场。 睁眸时,是在王府之中的寝殿。 我透过浅金色的帐纱似乎看到将整个寝殿熏染的温暖如春的炉鼎里冒出白烟。 广陵王府中过冬的炭火早已运至了阵前,实不该再出现在寝殿,我诧异的想从异常温暖的衾被中爬起身子,腰间却被一股力量圈了回来。 衣袍柔软的接触到我身上温凉的肌肤,我隐隐意识到什么,望近衾被黑暗的缝隙里,撑臂将身子调转了过来。 郭嘉在卧榻内侧浅眠,阴柔漂亮的容颜在我眼前显得格外清晰。 他被我的动静吵醒,那双眸中满是疲惫与幽怨的看我,眼底的乌青更重。 “延误军机。”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小傻瓜,不必慌乱,我人都已经在这儿了,还怕阵前形势出问题么?”郭嘉垂眼撇了我一下,似乎因为我的责怪,他显得更开心了几分。 “殿下是怎么忍心责怪我这个柔弱书生的…” 他语气戏谑慵懒的响在我耳边,我略有几分嫌弃的的扒开他搭在我身上的手。 郭嘉没有吃力,我很轻易的从床榻上坐起来去寻的我贴身衣物,横卧在榻上的郭嘉却忽的掩唇咳了起来。 他这个人实在壮年,身子却如同垂暮老朽,大抵是慧极必伤,只被女孩子们扎了个耳洞,郭嘉都能流血不止,病的几日起不来床。 我忽的想起我有些粗暴的往他嘴里塞满寒雪 ,便先随意取了榻边的一张绒毯披在身上,有些心虚的迈下榻去帮郭嘉倒水。 幸而桌上茶壶里的水是温热的,我很快便回到了床边,戳了下郭嘉的肩头唤他起来。 郭嘉眯着眼,目光似乎在我袒露出来的双腿上流连了下,方才朝着我伸出手来。 他这人向来如此,性子顽劣不恭,时常风月里徘徊,妇女之友一般的人物,却便是人衣衫尽褪都不必担心他会有什么邪yin心思的“高洁”。 我知道他这副模样大抵是没力起来了… 伸手想去拽他起身,然而还未触及到他寸缕,郭嘉的手便先无力的砸到了床榻上。 “我去找个貌美的侍女来服侍奉孝先生。”我怔了怔,垂目看着手中茶盏里冒着热气的温水,仰颈自己喝下,便转身欲要去寻人。 郭嘉这会儿却强撑着力气自己爬起身来,将我捞回怀中,夺了我手中的茶盏丢到地上。 青玉茶盏落地便成了残碎的瓷片,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郭嘉虚弱的笑意接在这碎瓷声后:“有全天下最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在这里,奉孝又何求什么貌美的侍女。” 他已经很没力了,我很想用手肘去杵他下腹,思量再三,却到底没有出手。 郭嘉借了这个机会握住了我的手,昼夜寒凉 我的手第一次比郭嘉还要冷,虽然行动还能自如,但衾被炭火还是没能让我暖起来。 因而被郭嘉握住时,我还是被激的打了寒战。 郭嘉似乎事情的不受掌控略显得有些急躁,他将我的手压在掌中搓了搓,我知道他大抵是想教我暖起来,但这样的效果实在微乎其微。 不知这算不算他此生第一件失算的大事,我侧目打量着他的神情,觉得极为好笑。 “我的心头rou竟然不热了,心中可不要也冷了。”郭嘉听到我的笑声,幽怨的抬起头来,盯着我的双眸微怔住。 “不然就难为我饱经风霜,从邺城赶至广陵了。” 他声音很轻的对我说着,难得没有挟上戏谑的风流,带着一本正经的坦然。 我因为郭嘉的这番话有些许茫然,也想像他求教是何意,郭嘉却勾指挑起了我的下巴。 他似乎是怕手上施以一点力道便会伤到我,动作清浅的让我下颚发痒。 我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或许除却阵前杀敌,我在郭嘉眼中便是一个极为愚蠢的妄图弄权者,却又很怕在他露怯,于是我没有出声,只是抬目看向他,从那双眸色复杂的瞳孔里看出细微的浮光流转。 这光在风月交加的寂夜里无疑是璀璨的,我似乎被其蛊惑,先凑到了郭嘉面前,舐了下他微冷的唇。 我的动作一触即分,郭嘉似欲掩上的眸却骤然恢复了清明。 从这清明中,我总觉得含着几分抗拒,才意识到我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慌张的想逃,郭嘉的手却无声探进了半盖在我腿上的绒毯下,柔软的指腹寸寸上延。 冰冷陡然陷入了无骨的柔软里,似乎在证明我的判断并非差错… 而是有蓄年已久的克制终于破土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