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婚礼（下）
63.婚礼（下）
现场宾客已经到了大半，阮天成却迟迟不见踪影，虽说他不在也不影响婚礼举行，但绝大部分人都是冲他的面子而来。 说起来，阮家人也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阮曼丽一直联系不上母亲，联想到杜岳梅最近的奇怪表现，她越发忐忑不安。 不过新娘和新郎都表现得格外淡定，面对旁人询问，便解释阮天成身体不适，杜岳梅在照顾，不过一会儿婚礼仪式一定会出现。 姜家的大公子，姜恂姗姗来迟。 他的家世，加上他跟新娘也曾有过婚约，虽然早就解除了，但之后也有传言俩人关系暧昧，所以他入场时，引来不少旁人的瞩目。 姜恂并没有跟新娘和新郎打招呼，也没有跟姜家人坐一起，而是直接捡了“西装暴徒”头子旁边的空位坐下。 瞿越不由朝他侧目，冷漠地瞥了一眼。 这时候，谢洋发现自己离开一会儿功夫，座位被人给占了，而且姜恂还把他刚倒好的酒端起来，跟瞿越交换了个“默契”眼神后，两个男人一个碰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谢洋：“……” 看俩人这架势，希望他们喝多了不会闹事吧。 而这时候，又一个少爷走了过来。 陆莫行难得穿的正式，但也就比平时整齐一些。 他刚剃了短短的板寸，银灰色缎面西装，内搭白色丝质衬衫，面料光滑柔软，行走间泛着粼粼波光，别的男人很容易穿出脂粉气的打扮，但他气质狂野邪性，眉目俊朗又妖冶，即使他今天格外低调，但也分外惹眼。 陆少爷大摇大摆走到瞿越身旁，一个眼神斜过去，坐在位置上的家伙，虽然平常也是盛气凌人的富家公子，立马起身，自觉把位置让给陆少爷了。 原本跟瞿越同桌的哥几个，都是大直男，虽然不像谢洋那么拎得清状况，但这三位坐一堆，散发出来那股莫名幽怨又恐怖的气氛，让他们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各自找借口去了别的桌。 惹不起，躲得起。 这桌一下子空了下来，陆莫行似乎嫌这桌不够热闹，目光在场内巡视一番后，刚好与阑若璟那波澜不惊的眼神撞上了。 陆少爷唇角一勾，朝他招了下手。 阑若璟便过来了。 陆莫行主动给他倒了杯酒，阑若璟接过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 阮娇娇自然也注意到四人，这四人聚在一起形成的气场，想忽视都难，要不是她等着一会儿好戏开锣，这会儿也会走过去敬他们一杯。 都是她睡过的男人，这一桌凑一起还真热闹啊。 阮曼丽坐立难安，实在按捺不住了，走到阮娇娇身边小声询问。 “娇娇，你刚说爸身体不舒服，但是这么大的日子，他和妈到底什么时候过来啊？我打妈的电话一直关机，他们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虽然俩姐妹关系非但不亲近甚至不和，但此刻阮娇娇就是阮曼丽的定海神针。 “别着急，杜姨很快就来了。”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阮曼丽内心的不安感却更盛了，但她除了回到座位上继续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感觉，就像渺小的人类预感到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但是无能为力。 阮曼丽刚坐下，阮耀祖还搞不清楚状况，一边扯领带一边不耐烦地道。 “这婚礼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无聊死了。” 阮曼丽知道阮耀祖八成烟瘾犯了，离他近一点，她被他身上浓郁的烟臭味熏得难受，她心里本来就烦躁，阮耀祖还在这里叽歪，但阮曼丽也不敢跟他翻脸，只能耐着性子哄这小祖宗。 “再忍一忍，你先喝点酒吧。” 她只想堵住阮耀祖的嘴，便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直接送他唇边。 阮耀祖以为她在暗示什么，朝她油腻一笑，包住了她的手后将一杯酒咕噜咕噜喝了，喝完还打了个嗝，嘴巴凑近她耳边。 “jiejie，这阵子冷落你了，今晚我也在酒店开个房，我俩好好地洞房花烛搞一下。” 阮耀祖自以为帅气，但他靠近她后那一嘴的烟混着酒的臭味，直冲阮曼丽的口鼻，让她不由皱起了眉，但她也只能强忍下反感和恶心，对他笑了下。 “好。” 阮曼丽的视线却不由投向不远处的另一桌，除了她以外，这宴会厅里大半女性，不管已婚未婚甚至几岁的小女孩，都忍不住看向那四个男人坐着的一桌。 家世出众也就罢了，身材相貌还这般优越，四人气质又各有千秋，让女人们内心不由惊呼，这什么神仙组合，让人压根就挪不开目光。 就在一帮女人大饱眼福，正春心荡漾时，会场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聚光灯落在了前方台子上。 巨大的白色幕布缓缓往上升起，就在这时，杜岳梅和阮天成充满戏剧性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俩人一现身，便瞬间成为众人视线焦点，嘈杂的宴会厅里鸦雀无声。 杜岳梅打扮得很隆重，用一根碧玉簪盘了发，穿着海棠红金线云锦旗袍，脸上妆容很浓，但她气色很差，厚厚的粉底也盖不住，反而在聚光灯下显得脸色惨白，又抹了艳丽的口红，加上她平静中透着诡异的表情，有点阴恻恻的瘆人。 至于阮天成，他坐在轮椅上，出席如此庄重喜庆的场合，他身上竟然披了一大块黑色的布，面部表情痛苦又扭曲。 俩人一出现，还不等大家回神，众目睽睽之下，杜岳梅如魔术师表演一般，艳红的唇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一把掀开了阮天成身上的黑布。 皇帝的新装。 阮天成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台上。 男人上了年纪后那一身油腻肥硕的皮rou，在明晃晃的白色聚光灯下，像是屠宰场传送带上烫皮刮毛的惨白死猪，尤其肚子上一层层厚厚的脂肪，下面的生殖器官被挤到又小又短几乎快看不见，这裸体的辣眼程度，让人自动产生生理不适。 在座皆是一惊，反应不一。 维持会场秩序的工作人员自然预感不妙，想冲上台阻止，但杜岳梅从阮天成背后猛地拔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来，刀尖前面两寸沾着血，阮天成疼得嗷一声叫出来。 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阮天成被刀捅了，就是不知道后背被捅了几刀。 杜岳梅拔出刀后，就将寒光凛凛的刀刃横在阮天成脖子上，这下场中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娇娇，逢安……” 杜岳梅掀唇笑了，唤了新娘和新郎一声，语气如亲切和蔼的长辈，但她脸上那么浓的妆容，非但盖不住她额头和眼角的皱纹，反而显得更明显。 加上她这虚伪浮夸的笑容，厚重的脂粉下道道褶子如土地龟裂开，让她的脸宛如马戏团里的小丑一般，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非常神经质，拿着刀的样子，让人心里瘆得慌。 “你们的mama，都是我杀的！” 她这话一出，满座震惊。 而杜岳梅话音刚落，就举起刀，朝阮天成的肩膀狠狠捅下，动作裹挟着满腔愤怒和经年累月的怨恨，她捅了一刀后飞快拔出又迅速补刀。 一下又一下，每个伤口虽不深，但阮天成疼得面部表情狰狞，不停哀嚎。 杜岳梅则发疯般地怒吼起来。 “我也不想的，是这个混蛋，都是他！他一直暗示我，诱惑我，骗我说他会娶我的！！！王八蛋你骗我你骗我！！！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哼你嫌我又老又丑？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这副德性！！恶心的贱男人！” 说完这话，杜岳梅忽然绕到阮天成面前，抬起手“啪、啪、啪、啪、啪！” 一连狠狠甩了阮天成数个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整个宴会厅，阮天成的一张老脸立马又红又肿。 而这似乎还不够，杜岳梅又双手握刀，高高举起手臂，手起刀落，径直朝他胯下那玩意儿戳去，就听阮天成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在场的人，男人们倒吸一口凉气，感同身受地浑身发紧头皮发麻，心有戚戚焉，而没那玩意儿的女人们也仿佛蛋疼了一下。 杜岳梅捅一下后，又是举刀疯狂连戳数刀，趁她抓狂不备，安保人员这时才敢靠近，一拥而上，将她给制住了。 而将杜岳梅拉开以后，阮天成下身已经血rou模糊了，滴滴答答往下淌了一大滩血，人翻着白眼喘着粗气，但还没完全晕死过去。 “快叫救护车！” 这时候，似乎同样被这一幕惊到，才回过神来的新娘提醒了一句。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地处理残局。 一通兵荒马乱后，阮天成被救护车抬走了，作为家属的新郎新娘自然也跟了过去，而杜岳梅被警察逮捕了。 而这场隆重盛大的豪门婚礼在乱成一锅粥后，主角全走了，自然进行不下去了，惊魂未定的宾客们在一番唏嘘后，各自散去。 不过还剩了一桌客人没走。 姜恂、瞿越、阑若璟、陆莫行，四人还坐着。 “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人都走光了，瞿越立刻问陆莫行。 陆莫行唇畔噙着浅笑，摇了摇头。 “她没告诉我。” 瞿越稍微心理平衡了点。 “挺精彩的，不是吗？” 陆莫行问瞿越。 “是，非常精彩。”对他的评价给予认同的人是阑若璟。 姜恂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我去医院看看。” “等一下，我也去。”瞿越也马上起身。 陆莫行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那我也……” “我先回去了，各位，后会有期。”阑若璟平静地对三人道。 三人看着阑若璟被年轻男孩推走的背影。 呵，早就出局的人，还留到现在，是看戏，还是心里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