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婆娑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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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醒醒。” 叶冰裳在蛟龙略带焦急的话语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头顶的白色鲛纱,一时没有明白自己在哪儿。 ……她被白发的妖女抓住了,然后…… 叶冰裳想起了向自己跑来的衡阳宗道友公冶寂无和黎苏苏,还有在他们中间的另一个白发妖女。 “冥夜,这是哪儿?” 叶冰裳坐起身来,看到自己身上的白绡垂珠裙。她揭开自己的衣襟,发现掩藏法衣的符咒已经不翼而飞。 “婆娑魔境,魔神殿。” 什么?! 叶冰裳慌忙从这张龙纱堆成的床上下来,她光脚踩在地上,看到这座挂满了飘飘荡荡的龙纱、却依旧冰冷又昏暗的宫殿。 “这是魔神殿?我怎么会到魔神殿?” 整座宫殿由不知名的黑色玉石筑成,没有摆放一盏灯,只有垂挂在墙上的夜明珠和堆放在墙角的光明犀泛着微弱的光亮。 “姒婴和……魔神带你来的。” 魔境、魔神对叶冰裳来说都十分危险,她得逃出去。 叶冰裳连忙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锦囊和玉佩,有几分惊喜。因为她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在,甚至连符咒都没有少。 “主人,走不了。” 叶冰裳不解:“为什么?” “外面都是魔气。” 龙纱被风轻轻吹起少许,露出了拥挤着魔气的一角,叶冰裳大惊。她这才发现,自己周身毫无灵气运转,经脉也几近封印。 现在的她真的就是一个十岁的凡间孩童——不,是比凡人还不如,一旦离了这些龙纱,叶冰裳在婆娑魔境中寸步难行。 “主人,有人来了。”蛟龙突然提醒道。 叶冰裳面色一白,封了两感的诀早已自动解开,可她现在竟然连来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但是现在容不得她再多想,来人已近,叶冰裳左右看了看,躲到了那张大床的后面。 澹台烬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床前。 他绕过床尾,看到了纱帐后那个团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些。 “又玩捉迷藏吗?”他说道。 床帐忽然被掀开,叶冰裳面带惊恐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 澹台烬却只管俯身抱起她,十分满意地说:“我又赢了。” 叶冰裳蜷缩在他的怀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她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凌jiejie和长老们让她从小辨认的魔神。 澹台烬将叶冰裳放在床上,取出了新作的鞋袜来。他小心地握着女童颤抖的脚踝,为她穿上了特制的云袜和绡纱覆面的丝履。 最后,澹台烬拿起一块宽大的纱缯,将叶冰裳从头到脚全然盖住了。 那雾蒙蒙的白纱之下,女童纯稚的脸庞变得模糊,澹台烬仍然可以听见她极力忍住的抽泣。 “别哭。” 说完这句话后,澹台烬重新又抱起她。 魔神让自己的圣女靠坐在臂弯之上,随即走了出去。 魔神殿正殿之内,是汇集而来的千万妖魔。他们见魔神携着圣女出现,便热切地呼喊了起来—— “恭迎尊上!” “恭迎圣女!” 叶冰裳被这狂浪一般的呼声吓得全身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她不敢看下面的妖魔,也不敢将身子藏进魔神的怀中,只能浑身僵硬地坐在魔神有力的手臂上。 她听见魔神说道:“圣女出关,大庆九日。” 那声音并不算大,却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接着,便是更加疯魔的欢呼传来。 “冥夜,他们……是不是要把我炖了?” “……主人,你似乎成为了魔境的圣女。” “什么?‘圣女’是在唤我?” “对……” 澹台烬察觉到怀中的女童似乎动了动,他低下头来,隔着鲛纱与她对视。 太可怕了! 叶冰裳一句否认和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别过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圣女。” 叶冰裳连忙后退,避开了狐妖突然地靠近。可这么一来,她就掉进了魔神的怀里。事态变得更加恐怖了。 澹台烬扶着她的肩膀,冷冷地看了翩然一眼。 翩然撇了撇嘴,退开两步。 “取是能取,但是圣女现在太脆弱了。”翩然下了定论,“会很疼。” 按照尊上的脾气,她让圣女疼一下,尊上就能断她一条尾巴。翩然好不容易才修好了四条尾巴,可不能就这么丢了。因此,她直接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澹台烬皱眉:“什么时候能取?” 翩然打量了罩在绡纱里的圣女,估摸不着她的修为,道:“金丹期。” 澹台烬面色一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好。”翩然松了一口气。 叶储风趁此道:“尊上,我派人寻了灵食回来,圣女……也该用膳了。” 澹台烬颔首。 叶冰裳在他手下发着抖。一口气面对这么多妖尊、魔尊,她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拔腿跑了。 魔境这些人口口声声叫她圣女,见着她就顶礼膜拜,魔神更像是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养着,可是,他们会这么好心吗? 不可能。 叶冰裳想起凌jiejie和长老们的孜孜教诲。 对魔神来说,在仙、人、妖、魔、冥这五界里,她就是最好吃的那块小点心。魔神这样好吃好喝地养着她,肯定就是为了把她养肥一点再将她吃了。 “不吃了?” 澹台烬见怀中的小女孩又不吃了,放下了纱绡和仙桂糕。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裳裳又在发抖。 那个宗门怎么回事?澹台烬蹙眉,裳裳怎么又被养得如此胆怯? 坐在下方的翩然密音问叶储风:“你大meimei性子自小如此吗?” 叶储风回道:“……三meimei欺负她的时候便是如此。” 想起曾经的大meimei叶冰裳和三meimei叶夕雾,如今的魔将破风叶储风心绪沉重。 那日城楼上,叶夕雾以凡人之躯引来的天雷让他明白,“叶夕雾”恐怕早就不是他的三meimei了。 那一天,尊上为救大meimei杀了澹台明朗,可最后尊上却死在了大meimei的手下。 他们赶上城楼的时候,澹台烬没了左眼,五脏破损,身上有多处天雷痕迹,脖子上还有一道致命的剑伤。那道剑伤与叶冰裳手腕伤口处的剑痕很是相似。 而且,叶冰裳的血还带着温热,显然是刚刚死去。 叶储风和翩然都知道,叶冰裳不可能为澹台烬殉情。因此,只有一种可能,叶冰裳杀了澹台烬,又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便自杀了。 这事一传开来,夏国民情激奋。叶清宇率兵立于两国边境之上,向周国讨要叶冰裳的遗体。福王刚刚继位,朝政不稳、兵权不固,便向夏国交还了叶冰裳及叶夕雾的遗体。叶清宇也是见着两具尸身后,才知道自己三meimei也死了。不久后,潜龙卫又将叶家妇孺送回了叶清宇身边。 待为澹台烬扶灵入葬,叶储风便跟着翩然离开了人间,入魔修炼。 二十二年后,他们在荒渊再遇rou身重聚的澹台烬。 后来又过了三、四百年,澹台烬成为了魔神,开辟了婆娑魔境,叶储风也成为了他手下最得力的魔将。 再不久,衡阳宗掌门之女黎苏苏出世,衡阳宗公冶寂无崭露头角。 叶储风看到这俩人的样貌时,便想起了四百年多前的叶夕雾和萧凛。他不能确定这俩人是否是他们的转世,可化影和尊上却笃定地说,就是他们。 化影说当年叶夕雾的梦魇里就有衡阳宗,她在梦里就叫黎苏苏,是衡阳宗掌门的女儿。 澹台烬和叶储风等人也是那时候才明白,原来他曾经的三meimei就被五百年后的这个黎苏苏给夺舍了。 而公冶寂无是萧凛转世一事,则是噬魂幡的老道算出来。 五百年前,凫茈镯碎在了天雷之下,老道被反噬得吐了一口老血,陷入昏迷。后来澹台烬rou身重聚,老道才认主回到了他的身边。 公冶寂无出世的那一日,老道便算出曾经被澹台烬斩断的龙脉回到了仙界,成为了仙门的命脉。 不久后,他见到了那个衡阳子大弟子,算出他就是当年的萧凛转世。 那时,五百年的旧人一个一个地出现了,叶冰裳却一直没能重生。 澹台烬寻遍了其余四界,只剩仙门未寻,他便率着魔军猛攻仙门,并立下万仙冢。他将那些仙人抓来,一个一个地查看对方是否是叶冰裳,若不是,便杀了,丢进万仙冢里,由其他妖魔分食。 直到问道山出手,制止了一切。 叶储风想起那一日。 那面巨大的神镜从天而降,它带着神光矗立在婆娑魔境的边界上。一身戎装的尊上挥退众人,他独自上前,小心翼翼地触碰了那镜子。 只一下。 叶储风看不清尊上的神情,但他莫名觉得尊上的身上似乎出现了一种如释重负。 最后,尊上不仅退了兵,连万仙冢都填了回去,这一百年来更是安安静静,没有再对其他三界大动干戈。 翩然因此多次怀疑尊上被那镜子夺舍了。 一百年后,问道山神女出世,仙门人人庆贺,这则讯息也传到了婆娑魔镜。 可惜问道山将这个神女保护得极为严密,其他仙门的人没见过神女,妖魔境的人未能打探到半点有用的消息,连样貌也未可知。 直到前些日子尊上亲自去了仙门,又将问道山神女接了回来,叶储风才知道,原来问道山神女——不,如今是婆娑魔境的圣女——便是叶冰裳的转世。 叶储风又看向上方瑟瑟发抖的圣女,想到,他的大meimei这一世听说是仙门千娇百宠、呵护着长大,怎么性子却和前世一模一样。 这时,一团黑影突然从殿外飘来。 “尊上!不好了!” 澹台烬换了块糕点,正哄小孩吃饭呢,他一听到魇魔的声音就觉得厌烦。 他抬眸冷冷地看了化影一眼,喝道:“闭嘴!” 叶冰裳本来就十分恐惧,现在又被他带着杀意的声音吓到,低头就钻到了桌子下面去了。 “圣女?!” 叶储风和翩然都站了起来,化影则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两人的身后。 澹台烬垂眸,看着桌下抱紧了自己、缩成一团的小孩,放下了手里的青玉糕。 叶冰裳以为他会立刻杀了自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一眼,可没想到,四周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似乎过去了很久,她才听到那个狐妖的声音。 “圣女,出来吧,尊上走了。” 叶冰裳偷偷地从指缝里看出去,看到神座上已经空无一人。她抓着桌子的缘边,小心地探出了头,向殿内看去。 她那被白纱罩得朦胧的视线里,只有那妖尊翩然和魔将破风。 “冥夜,这两个你打得过吗?” “若有灵气,能。” 魔境哪里来的灵气,冥夜的意思就是不能了。叶冰裳心里一惊,又缩了回去。 她这一来一去的动作震动桌子,放在桌子边缘的两块没吃完的糕点从盘子掉了下来。叶冰裳看着它们掉在自己的脚边,对蛟龙说:“他们肯定是想把我养肥了,再宰了吃了。” “……应该不是。” 蛟龙陪她着历经五百年前所有的事情,连城楼她召来神降的那一幕也看得清清楚楚。但有什么人——或者神——给蛟龙下了禁制,它对那些事的记忆变得模糊,更无法将其告知叶冰裳。 后来,叶冰裳转世,它和菱镜陪着未出世的她沉睡。 这五百年里,护心鳞和蛟龙一直都在沉眠中修炼。而菱镜也逐渐接受了馈赠而来的神力,变成了神器百灵潜护镜,于一百年前被提前取出。 “圣女,别怕。”叶储风放轻了声音,“尊上不会伤害你,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半晌,叶冰裳带着颤抖的声音从御座前的长案下传来—— “……真的吗?” 叶储风点点头,说道:“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叶冰裳听了这话,小心地从桌子探出头,她看到那个魔将真的举手对着天道发了一个誓言。 “冥夜,我且哄他们几日,再想办法逃出去。” “好。” 叶冰裳终于从桌子下走出。 几日后,公冶寂无四人来到了婆娑魔境的边城——厌饫城。 从厌饫城的城门向北方望去,便能看到那面巨大的镜子立在天际。魔境的魔气就是被这面镜子的一线神光阻隔在内,无法向仙、人两境飘散。 黎苏苏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面镜子,心中皆有感悟。 “百闻不如一见。”岑觅璇微叹,“见着这面神镜,我才恍然发觉己身之渺小。” 公冶寂无颔首:“岑道友说得极是。” 若非问道山和这个神器阻止了魔神进攻、魔境扩张,恐怕他们仙门中人也只是魔神手下的蝼蚁。 摇光抿唇点头,突然,她又有些不解:“神镜为何不是镜面正对着魔境,而是侧向立于界线之上?” 若是为了阻止魔气侵染,难道不应该镜面正对着魔境么? 可百灵潜护镜却是被放在了边界尽头的天际处,它的镜身一半在魔境之中,另一半在仙境,镜面照出了这一条分隔妖魔境和仙人境的边界线,也照出了四界两境的浮生镜影。 此事问道山从未解释,公冶寂无摇了摇头:“或许自有它的用意。” 黎苏苏也不知缘由。她心中稍有怅然,若是九天勾玉还在,它就能给她讲讲为什么了。 到了时辰,厌饫城城门大开,无数妖、魔、人持令牌而入。 岑觅璇看那些普通的凡人,说道:“这城里有凡人?” 公冶寂无回道:“对。厌饫城相邻的人界乃是灵川州,他们与厌饫城中的凡人一族结盟。” “厌饫城里的人族便叫做——夷月族。” 黎苏苏惊讶出声:“夷月族?!”五百年前的夷月族还存在?! 在她的身后,月扶崖也微微地睁大了眼睛。 公冶寂无疑惑地问:“师妹为何如此惊讶?” 黎苏苏忙道:“我在书里读到过这个夷月族,听说,他们曾经收集了天下落下来的弱水。” “的确如此。”公冶寂无道:“如今,存世的弱水也在他们手上。” 摇光和岑觅璇静静地听着,摇光问道:“我们可以扮作夷月族人吗?”扮作凡人,就只需要隐藏一身仙力了。 公冶寂无摇了摇头,道:“夷月族人皆有本命蛊,我们扮作夷月族人很快就会被识破。” 岑觅璇道:“那还是化成妖怪吧。” 于是,众人纷纷幻形,又用准备好的妖魔之物藏起了一身仙气。 摇光化作顶着一对狐耳的少女,岑觅璇脸上显出虎斑纹,月扶崖以百虫绘体,而公冶寂无摇身变成了一个面容普通的魔修。 黎苏苏看着城门处一个女魔修的样子,也将白色法衣变作蓝色纱裙,她的额间垂下同色流苏银锁,盖住了眉间的朱砂。 妖魔穿得都凉快,几人现下皆是袒胸露腿,都觉得十分羞耻。 “快走吧。”岑觅璇催促道。 一行人取出令牌,通过了厌饫城的城门核验。 除了随处可见的妖魔以及飘荡的魔气,厌饫城看起来与其他凡间城市并无太大的区别。 刚进入城中,月扶崖就被一个鹿妖撞了一下,黎苏苏连忙扶住他。 那鹿妖却只是化出了原形,朝着半空飞奔而去—— “圣女出关,妖魔同庆!” 妖兽拉着紫藤爬满的辇车越过天际,满天的浅紫色花瓣从中飘洒而落,化作一颗颗妖晶魔石,被地上或者半空中的妖魔欢呼着握在手中。 摇光低声道:“原来魔境也有节庆,可这圣女是谁?”她看向公冶寂无和岑觅璇,“大师兄、岑道友,你们知道吗?” 公冶寂无道:“从未听说魔境有圣女。”也不知道这个圣女修为如何,又是什么妖、什么魔。 岑觅璇也摇了摇头:“赤霄宗也未听说过。” 黎苏苏东瞧西瞧,拉过了一个小妖怪,问道:“小孩儿,圣女什么时候出的关?” 那蘑菇精在她手中蹦跶了几下,没能挣脱开,才气急地回道:“我怎么知道!” 公冶寂无想着他还小,或许不懂,便说道:“这节日是何时开始的?你告诉我们,我们就放你走。” 这个蘑菇精倒是知道:“大庆是六日前开始的,一共九日。”快速说完,他用紫色的手去扒拉黎苏苏的手,“放开我,我要去捡妖晶!” 黎苏苏触电般地把他给放开了。 厌饫城街道上妖魔哄闹、欢声笑语,几人傻站在这里太过引人注目,于是便寻了个叫做醉弥楼的酒楼坐下。 醉弥楼是厌饫城里最大的一处酒楼,妖魔汇集,十分热闹。 五人在大堂里坐下,又随意地点了些小菜和茶酒。不久,他们便见到了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凡人走了进来。 黎苏苏认出那人明显是夷月族的装扮,甚至他双手的护腕上也有夜影卫所有的纹饰。 跑堂的见了他,行了一礼,便匆匆去唤掌柜的出来。 醉弥楼掌柜顶着一对牛角出来,对他礼道:“羊陶大人!” 羊陶回以夷月族之礼,问道:“可准备好了?” “大人吩咐的事情,我们何曾怠慢过。”说完,醉弥楼掌柜取出一个五层高的提梁食盒来,递给了羊陶。 羊陶接过,打开查看了一番,才取出准备好的婆娑萤石给他。 婆娑萤石在魔境相当于人间的金银,大小妖魔皆是以此通买卖,公冶寂无和岑觅璇身上也准备了不少萤石。 醉弥楼掌柜见到超过预期的萤石,喜笑颜开。 羊陶又低声嘱咐:“只管找最好的灵食来,多少钱我都会付。”醉弥楼掌柜拍着胸脯保证了,羊陶才转身离开。 公冶寂无几人只看得见他们的动作,听不清对话。 岑觅璇道:“厌饫城里的凡人跟妖怪买吃的,真有意思。” 黎苏苏便顺势说道:“那个人恐怕就是夷月族的人。 公冶寂无颔首:“观他衣着打扮,的确属于夷月族。厌饫城及附近的五座城池都是由一狼妖王和夷月族共同掌管,狼妖不理事,因此这些地方实际上都是夷月族说了算。” 狼妖? 黎苏苏心中触动,看向公冶寂无,她想起了般若浮生中的少雎。 “那狼妖王便是传闻中的巢郁?”摇光问道。 公冶寂无颔首。 魔神麾下原本有一个彪悍的虎妖,巢郁吞了这虎妖后又被魔神收服,才成为了这厌饫城城主之一。 正说着,便有一支十五人的狼兵进了醉弥楼,领头的又是一个夷月族少女。 “廿金环大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掌柜的见着这煞气十足的小姑奶奶就心肝发颤。 夷月族羊氏一族从文,他们虽善谋,可也好说话;廿氏一族却好动拳脚,没事就喊打喊杀。 廿金环背着手,面向众人朗声道:“有仙门之人从魔都牢狱中逃出,我等奉夷月族长之命前来搜捕。” “尔等不许妄动!” 说完,她便命手下狼妖一一将酒楼的所有妖魔查明真身。 黎苏苏、摇光着急,低声唤道:“师兄!”若是让狼妖查明真身,恐怕他们都得露馅! 公冶寂无亦面色凝重,对众人密音:“趁他们不注意,突围。” 岑觅璇和月扶崖点了点头。 眼见狼妖快要到五人这一桌,公冶寂无等人皆是屏气以待。谁料这时候,酒楼外跑进来的小狼妖,他对着廿金环耳语了几句,几人便看到那夷月族少女脸上露出笑容。 “走!” 她召回狼妖,转身就走。 黎苏苏和公冶寂无明白了什么:“不好!” 廿金环方才说是有仙门的人从狱里逃出来了,他们搜查是为了这个人,而不是公冶寂无他们这种混入魔境的仙门弟子。 岑觅璇皱眉:“难道是神女?” 五人掩藏了身形,跟着廿金环一行人离开了醉弥楼。 廿金环带着狼妖向着城郊跑去,她的兄长廿银锒正在此处追击某个仙门中人。 “哥哥!” 在一处湖泊前,廿金环见到了拿着长戟的廿银锒。 廿银琅颔首:“金环。” “找到了吗?”廿金环皱眉问道。 廿银琅摇摇头:“他身上有一颗妖丹,遮掩了仙气。” 湖泊边乱石堆积,又有大片大片的灌木丛,他们无法凭借泄露的仙气寻找,只能一寸一寸地翻找。 廿金环看着地上的血迹,道:“容金环一试!” 她足蹑七星、步于阳明,以血迹为引,一道金光从她的指尖骤然出现—— “天纲正步,魂魄追身!” 躲藏在一旁观望的公冶寂无等人各有震惊。 因为,廿金环所使的虽是邪术,却也源自道法! 黎苏苏沉了面色,她心知必定是澹台烬将此等妖术传给夷月族人,正如……那突然又出现了的傀儡术。 只见廿金环指尖的金光指向了灌木丛中的某一处,她一喜:“找到了!” 公冶寂无一行人也应声而动。 月扶崖和黎苏苏突然跃出,缠住了猝不及防的廿银琅;岑觅璇与摇光直攻聚集而来的狼妖们,公冶寂无乘此飞身入灌木丛,在廿金环的寻人之术下找到那个仙门中人—— “兆悠仙君,是你!” 兆悠仙君身受重伤。他见着这个魔修突然叫出了自己的道号,心知对方也是仙门中人。 “道友……”说着,兆游便咳出了一口血。 “你们是谁?!” 到手的猎物被截下,廿金环气急,使出自己的金锏向二人击来。 公冶寂无扶起兆悠仙君,转身抽出焚天,劈飞了廿金环的金锏。他凌空而起,眼见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便携着兆悠仙君向那处逃去。 “走!”公冶寂无对其他几人密音道。 他们的目的是救人,公冶寂无现在救到了人,便都不再恋战。几人转身便向四处逃散,各自摆脱了廿氏兄妹及其手下的狼妖小兵。 最后,他们在树林后的一山坳处会合。 黎苏苏找来时,兆悠仙君正在打坐。他面色才稍好了些,便抬手将自己腹中的妖丹给剖了出来。 “仙君!”几人皆是一惊。 兆悠吐出了一口血,手中却紧紧握住那颗妖丹。摇光连忙坐下,为他止血疗伤,公冶寂无等人纷纷打坐护法。 待兆悠仙君伤势再次好转,几人才停下。 公冶寂无取出疗伤的灵丹递给兆悠仙君,兆悠服下,道:“多谢相救,不知你们是……?” “我是衡阳宗公冶寂无,这是我的师妹摇光、毓灵,师弟月扶崖。”公冶寂无又指着岑觅璇,“这位道友是赤霄宗宗主之女岑觅璇。” 兆悠欣慰地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仙君不必客气。我等进入魔境前,长老们曾嘱咐过,若是见了兆悠仙君与贵派的晏泽,定要帮一把。”黎苏苏问道:“兆悠仙君,你怎么会在这儿?晏泽呢?” 提起晏泽,兆悠愁眉不展:“我与晏泽被魔尊惊灭抓了,晏泽设法让我逃了出来,但他现在还被关在魔都的大牢里。” 黎苏苏没想到晏泽这人对她和月扶崖见死不救,对自己的师父倒是忠心耿耿。 “至于我们为何会在魔境……”兆悠托起那颗带着血迹的妖丹,“是因为这颗神珠。” 岑迷惑疑惑:“神珠?这怎么看都是一颗妖丹啊。” 兆悠道:“神珠就藏在妖丹之中。” 公冶寂无不疑他,径直问道:“仙君,是什么神珠?” 兆悠娓娓道来:“万年前的上一任魔神强大无双,他野心勃勃,一心希望妖魔横行六界,众生皆为他俯首。于是,他在魔域中创造了同悲道。同悲道可转化天地灵气为魔气,让六界苍生化为妖魔。如此,魔神便可代替天道,成为天地间唯一的主宰者。” “为了开启同悲道,上一任魔神猎神以获取神陨时的灭魂珠泪。这些灭魂珠泪被魔神以同悲道阵法炼化,融成了四颗作为同悲道启动的阵眼神珠。这四颗神珠分别是幻颜、开阳、贪狼、聚生。”兆悠仙君看向自己手中浑浊的妖丹,“这便是开阳珠。” 灭魂珠泪?! 黎苏苏心中一惊。 兆悠仙君所说的灭魂珠泪为何与五百年前稷泽告诉她的完全不同?稷泽明明说灭魂珠泪是魔神落下的第一滴眼泪! 兆悠仙君的话还在继续:“神魔大战时,魔神倾注了大半的魔力炼化神珠,却不料被身边一大妖拿走了四颗神珠里的幻颜珠和聚生珠。同悲道因此开启失败,魔神遭受反噬重伤,最后死于上清仙域众仙家之手。” “原来如此……”公冶寂无颔首。 黎苏苏想起了般若浮生中的那一场神魔大战。 她虽在里面做过桑酒,却对这一场神魔大战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想来上清仙域的仙家指的就是战神冥夜和天欢一干仙者。 “可如今同悲道还在。”兆悠仙君的话如惊雷。 岑觅璇惊讶:“什么?!上一任魔神不是死了吗?” 兆悠点头:“可同悲道的阵法——九转玄回阵还在魔域之中。” “如今九转玄回阵犹存,姒婴也觉醒了。”兆悠面色凝重,“姒婴向来是上任魔神及同悲道的拥趸,只怕在她的影响下,现任魔神也会借助九转玄回阵和四颗神珠开启同悲道。” 众人皆是神色肃然。 黎苏苏想到澹台烬的性情,觉得兆悠仙君的担忧不无道理。 兆悠叹了口气,继续道:“自神魔大战后,神珠散落四方。前些日子,我发现一只蛇妖手里有开阳珠。我想要抢夺此物,才会跟着它进入魔境。最后,我虽然拿到了开阳珠,却也身受重伤,被惊灭所擒获。” “晏泽为救我而来,如今却还身陷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