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 言情小说 - [红楼]元妃传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到底是姑娘家,说出来唐突。

元春见这哥儿俩一口一个找借口,娇蛮的性子又上来了:“好啊,你们瞧不起人,我必得让你们瞧瞧真佛才成。”

一辈子恨透了自己不是个男人,有什么是男人能做而她不能的?就连从前的皇阿玛都说,她若是个阿哥,必定将皇位传给她。为了这话,多少阿哥眼里心里恨着她,个个儿乌眼儿鸡似的盯着,生怕她哪天那儿白长出个鸡儿来,竟真的袭了皇位。多可笑!

人都道天家薄情,这话不错。按理儿阿哥们都是她的亲哥哥,但一则不是同母,到底隔了一层,另一则么,那是皇阿玛给她的宠爱,早大大超过了旁人,想不提防着也不成。她从前在紫禁城里,从来没能真切地感受过兄弟姊妹间的温情,阿哥们虎视眈眈,公主们故作矜持,当真没意思得很。

这里不同,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贾珠带给她的那份真切的同胞兄妹之情,竟是那么真实。她以前从没想过,兄弟姊妹之间,可以这样毫无芥蒂、不必处心积虑地相处。不过半年的光景,她便沉溺其间,有时竟都忘了自己本是从元春这里偷来的生活。

贾珠只当她是说笑,哪知道她从前真的是马背上的巾帼,不过一笑了之。贾琏却是与她拌嘴惯了,话赶话儿也就撺掇她:“成啊,如今现成儿就有这么个机会,只怕你不敢去呢。”

元春自打出生起,就不知道“怕”这个字,当下冷笑道:“什么机会,只怕你不敢说。”

贾琏笑道:“十日后,老太太、太太要往铁槛寺去上香,恰巧儿那日是忠顺王爷府上爱妾的生辰,老爷接了帖子得去贺喜,你随我们往西郊马场去一遭,是骡子是马,遛遛就知道了。”

贾珠忙叱道:“琏儿糊涂,大meimei是贾府的大小姐,千金万贵的身子,出了岔子怎么是好。再者说来,老太太、太太礼佛,哪次不带着她去了?”

贾琏说不碍事,“便说是身上不爽利,谁还揪个不放呢?纵是要寻太医,左右有我呢,怕什么。能出什么岔子,你我都跟着,皇城脚下还能遭劫匪不成。”

贾珠听这话,是拿定主意要带元春开溜,急道:“还有嬷嬷媳妇呢?这事要让老爷知道,你保管吃不了兜着走,只怕还得吃几顿板子。你都十好几的人了,过两年便要娶媳妇儿的,还要脸不要?大meimei还要脸不要?那西郊马场是个什么样儿的地方?京中的子弟都在一处鱼龙混杂,你几时见过哪家的姑娘去抛头露面的?传出去,说我贾家家教堕落,从此大meimei便毁了。”

他是荣府里孙子辈儿的老大,做事沉稳有主见,又不似宁府里邪门儿外道的,是极中正的一个人,向来有大哥的威严在。此时板着面孔教训起人来,也是条条在理,句句恳切,逼得贾琏空有一张巧嘴,也窘得不敢言语。

一时三个人谁也没吭声儿,沉默了良久,元春方开口道:“二哥哥的法子,倒也不是不成,只是迂回了些。横竖铁槛寺就在西郊,离马场不过一刻钟的车程,不如我先随老太太、太太去了,午晌儿趁着没人,速去速回,倒也干净。至于抛头露面么,那自然也有别的法子。两位哥哥只需寻一套旧时的骑马衣裳出来给我扮上,我便谎称是作男人,一时片刻也引不起什么sao乱。”

这一通话说完,珠、琏二人呆呆望着她半晌,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来客。元春自知这话离经叛道,汉人的性子,到底比不得满人洒脱,要接受这女扮男装的事实,还得让他们再好生消化一阵儿。

半晌,贾琏先反应过来,抚掌笑道:“这主意妙极!依我看,就这么办。”回头拿胳膊肘撞贾珠,“今后再论鬼主意多,我可比不上了。”

贾珠还在兀自挣扎:“跟你的嬷嬷媳妇,你怎么甩掉呢?”

元春早琢磨好了,说她们都不跟着,“往日我跟着去铁槛寺,老太太、太太都跟我不在一个院子里头,歇午觉的时候只有抱琴伺候,外头有几个七荤八素的小尼姑看院门儿,有时净虚那老尼来聒噪两句,也不过客套一番就走了。”

贾珠瞪着眼思索良久,究竟再寻不出什么错处儿来,只得同意:“但提前说好了,我是不许你上马乱跑的,被掀下来不是顽的。真要摔断了腿,咱几个一齐玩儿完。”

元春笑着应下,心里暗笑:到了地儿还由得你吗?嘻嘻。

贾珠无法,只得耐下性子来,与两人又重新筹谋细节,以万无一失了,才算罢了。

☆、归去难

真要到了要上香敬佛去的前几日日,贾珠反倒没什么了,元春的性子他已摸透,她虽是个姑娘家,倔起来不下于个老顽固。横竖他已将那日的计划在脑海中验算过几百遍,所有的可能性都想过,相对应的计策也都筹谋了。他想着,元春不过是从未去过这样的场合,心里头有些好奇罢了,说是要比骑射,她一个深闺千金还能真的上马驰骋不成?既然阻不了她,便让她去一次,知道那地方不是什么姑娘家该顽的去处,倒也了了心愿,从此不再闹这幺蛾子,也罢了。横竖有他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贾琏却越想越觉得不是味儿,这事儿说来简单,要认真做起来,不要惊动一连串的人才怪。哪怕有一个人儿进了元春的屋里,便会发现这位大小姐离奇失踪,既而全府皆sao动。这样的黑锅,他真不愿去背,说不好的大老爷便真的赏他一顿板子。

于是趁着给老太太请安的功夫,蹭到元春身边儿,悄悄扯她袖子:“明儿就该到日子了,你这新鲜劲儿过去没有?要没过去,赶明儿我悄么声儿带你上府里的马厩去过个干瘾,让你骑马顺着北门儿外的夹道上溜达溜达,也就得了。”

元春斜么茬儿地横他一眼:“当我是什么人儿了?夹道里头溜达?打量我是这么好糊弄的主儿呢!怎么的,那日打包票的人是你,今儿打退堂鼓的又是你,我倒弄不懂了。”

贾琏急道:“那日我给你忽悠一通说糊涂了,这事儿哪儿就这么容易了,你想没想过,哪怕一点点儿的闪失,你这名声可就尽毁了。”

元春笑嘻嘻地看他:“二哥哥这么在意我的名声呢?真叫我感动。”

贾琏说废话,“你是我meimei,你的名声毁了,连累的是一家子。”

元春凉凉地瞅他一眼:“二哥哥,你放心吧,真要是事情败露了,大老爷、老爷问起来,我定把你今儿的话告诉怹二位,就说二哥哥您为了咱贾府的名声,那真是苦口婆心地劝过我。我呢,旧疾没好利索,这会子河神显灵,非引着我去的。”

她像个滚刀rou,死说活说没法子说透,像个冥顽不灵的石头。贾琏心生哀怨,从前那个温柔可人的大meimei多好,这病了一场起来,没看出是贾府什么福星,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