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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花:“……”要命。“不要叫小花,谢谢。”“哦,那就小草吧。”——草你妹啊!江溪嘴角一个没绷住,翘了起来。保镖阿彪敲门进来,正好撞见老板脸上没及时收回的笑意,一时竟忍不住脸红心跳地垂下了大脑袋。虽说老板平时也爱笑,可还没哪一刻能笑得人这么春心荡漾,他阿彪这铁板钉钉的直男都忍不住……幻肢硬了。阿彪万分确定自己的直男属性,可在这一瞬间,又有点……不那么确定了。韩琛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块头保镖有着与外表不符的丰富内心,笑容一闪即收,等接过电话,习惯性地勾起了嘴角,眼里却生硬:“什么事?”沈欣然在那头期期艾艾地道:“阿琛,你爸今天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回家看看?”“不舒服?”韩琛拧紧了眉头:“叫刘医生了吗?”“刘医生就在旁边。”“让他接电话。”沈欣然把电话递给了刘医生。“刘叔叔,我爸怎么了?”韩琛开门见山,那边刘医生笑了声:“也没多大事,就年纪大了,吃饭容易不消化,开点消食片就成。我说阿琛啊……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你这气儿,都生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消?”“没事记得常回来看看。”韩琛沉默半晌,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那就劳烦刘叔叔多多费心了。”“你这小子!”刘医生知道,这多半就是拒绝了。等挂断电话,朝房内瞥了一眼,老韩抱着被子睡得死沉,他过去理了理点滴,将滴头频率降得缓一点,心中到底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老子儿子,一个个的不省心,唉!韩邵政翻了个身,刘医生这才发现他没睡:“……睡不着?”“没办法,年纪大,觉也变浅了。”“还想着阿琛的事呢?”就刘医生看来,韩琛长得跟他爹完全不像,像他妈,打小到大都是大-院里最漂亮的男娃娃,就脾气像老韩,冲,还倔。“阿琛心里还是在怪我。他怪我害了他妈跟囝囝,也怪我没守着。”韩邵政心里明明白白地记得,在他跟欣然登记时,儿子就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了。等到他办婚礼,更是干脆去了他妈老家,听说还在那捐了一栋楼。刘医生想到他家这趟子糟污事,也忍不住叹大气。他在年轻时,就做了韩家人的家庭医生,看着这一家人从和和美美到分崩离析,从男人的角度看,老韩也是惨。九七年下放到省里,处理一个贪-污-案的手段太激进,遭致对方报复。报复的那家人涉过黑,找了一帮子亡命之徒,趁着老韩的媳妇从娘家省亲回来,直接在火车站掳人,等老韩接到消息调来人手,女儿没了,老婆……半疯半癫了。倒是唯一的儿子挺坚强,一路说说笑笑哄着疯癫的老妈回老家。那时韩琛才多大?六年级还是初一?刘医生是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即使经历这么糟污的事儿,小孩也没哭,以后更没见他露出一丁点颓废和低落的情绪,回回见到,都是阳光灿烂、精神百倍。他那时就觉得不大好了。人哪儿能没一点负面情绪?可韩琛就这么一路撑着,撑了七八年,没想到mama当着他面跳楼……人也没了。刘医生那时接到电话,心里唯有一个想法:糟了。等再见到韩琛,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如果说以前的韩琛是好好少年、阳光男孩,从不会做一点坏事,是大-院里别人家的孩子。那以后的韩琛,就是京圈里出了名的纨绔,飙车、抽烟、喝酒、玩女人,除了溜-冰,样样都来,女朋友一任接一任,从来不会超过十天。就这样,也罢了——他还整夜整夜地失眠,睡不着觉。事故后刘医生再见到他,就是韩琛形销骨立、瘦得脱了形。“我也是没办法,我没办法……”韩邵政捂着眼睛,对着知根知底的刘医生,老泪纵横:“我这一闭上眼睛啊,就看到秋萍睁着眼睛怪我,她怪我没救到乖囡,怪我为什么做事那么激进,怪我为什么让她遭到了那些糟心事……”韩邵政还记得当时的场景。那是一个废弃的仓库,铁门洞开。他领着一帮武装冲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堆废旧塑料旁躺着的乖囡。乖囡小小的身子就这么躺在冰冰凉的地面,血水染红了她最爱的白蓬裙,褐色的血渍遍布雪白的皮肤,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死前还在遭受着世间最恐惧的噩梦。“……乖囡被吓坏了,连眼睛都阖不上,那帮畜生!畜生!”即使事后将所有人都送进了监狱吃枪子儿,韩邵政依然恨得咬牙切齿。还有秋萍……一个年轻漂亮有风韵的女人,在这样一群虎狼之辈手中,怎么可能完好如初,不用看,韩邵政都知道自己老婆经受了什么。当时在场所有的军-人都转身回避,他的秋萍,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就这么被硬生生给逼疯了,可她保下了他们唯一的儿子。他帮她穿好衣服,可秋萍不肯理他,只对阿琛有点反应。当时韩邵政就知道,他这辈子,差不多过完了。“阿琛也老不回来,我这后半辈子就这么对着一栋黑洞洞的房子,日子怎么过啊。”所以碰到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欣然,他没守住。老来有个伴,不说感情,日子总要好过得多。刘医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这事担谁身上,都不好过。他拍了拍韩邵政:“老韩,你也别多想,孩子嘛,总要出去飞一飞,等他做父亲想明白了,兴许就能明白你了。”人都有懦弱的时候。不过就刘医生看,老韩还是不如他儿子。**********************韩琛挂断电话,阿彪已经退出了门外。他无聊地摁着遥控器,电视已经播到媳妇跟婆婆暂时性休战,和和美美地跑一张桌上吃饭了。手机就丢在沙发旁,上一条还停留在江溪的“……”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高涨的情绪像退潮般消去,韩琛突然熄了跟江溪聊天的冲动。他起身去了书房。贝莉发来他导师的名片,韩琛瞥了一眼就没多看。手机“叮叮”响了两声。韩琛处理完高秘书发来的文件,已经到凌晨两点。依然没什么睡意,眼睛却提前感到了酸涩。韩琛揉着眼睛去了厨房,给自己热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