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盛百塔

    “砰”的一声巨响，哗啦啦啦的烟火绽放在黑夜之中，街上的人群逐渐密集，摊贩吆喝叫卖，盛百塔前点起琉璃灯笼，这汴京的灯会算是正式开始。

    这边青梨跟贺兰木在摊贩前挑选灯笼，他挑中一只玉兔样式的花灯递给女郎，“阿梨，这个怎么样？”

    那边贺兰秋目不转睛盯着长街上一群人激烈地划旱船，随意的问道：“嘿，崔小妹，你五哥什么时候回来？”

    崔静闻言略露出眼白，瘪着嘴道：“你们两真是...见面呛声掐架，不见面又想的紧，真是别扭。”

    贺兰秋呸呸呸好几声，叉着腰道：“谁想他？随口一问而已，我是担心你又被他捉回去。”

    “你不想，他可想你呢！他这次从幽州寄来的家书，仅一页纸，半页都是问你的。他让我嘱咐你，别到处乱跑，也别天天都吃炙羊rou，好吃归好吃，但炭火烤的火气重，吃了你肚里又要闹三天。还有啊....”

    “停停！”贺兰秋皱眉摆手，道：“我想吃什么想吃什么，他管的那么宽做甚...”

    崔静耸了耸肩，“是啊，我也觉得，手伸那么长，这不是还没过门呢....”

    贺兰秋瞪崔静一眼，上前迎着从摊贩铺走过来的二人，接过青梨手中纸包的炙羊rou，问过二人都说不吃，就跟身边的崔静一块分食。

    等吃完要继续看长街的旱船表演时，贺兰秋发现青梨手中提了个花灯，眯着眼睛揶揄二人：“木，你真是过分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看你如今是有了阿梨便忘了阿姐...”

    两个人平日被她打趣惯了，木面不改色，道：“那灯展上狮子和灰狼样式的灯笼都卖完了，别的样式的你定不喜欢。”

    贺兰秋眉一挑，佯作生气：“谁说我不喜欢？今儿我偏喜欢这玉兔。”

    青梨掩嘴笑道：“那怎么办？不如我将这灯笼让与阿姊罢。”

    贺兰秋笑着道：“好啊！我一张嘴斗不过你们两张嘴，但吃的过啊，走！去樊楼，木你当了官，你请客。”

    崔静欢呼一声跟上去，贺兰木跟青梨笑着对视一眼。

    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巷中，往旁处的樊楼进去。

    几里开外的酒肆三楼，一道目光渐渐收回，那人随着身边众人转身走进黑暗之中。

    ***

    桌前蜜饯点心，花酒菜肴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吃到最后，贺兰秋和崔静趴在桌前，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同声道：“真吃不下了。”

    贺兰秋打个嗝，又道：“早知我眼大肚小，阿梨你也不知劝劝我....”

    青梨笑出声来，“我哪里没挡，是谁说木财大气粗，今儿要让他掏空钱袋的。”

    贺兰秋摇着头道：“反正不是我....”

    青梨无奈笑着，转头见一席蓝衣的少年看着窗外，她循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樊楼门口，几个小厮模样的人将一具尸身抬出去，瞧那尸体上的青红斑点，该是得疟疾而死。

    前几月贺兰木都忙着治疗这病，终归治标不治本。

    他今日抽出时间陪女郎，本想陪她高兴高兴，可看着那街头尸身，眉间却禁不住染上愁色，低声道：“这灯会本不该开，疟疾未得根治，人扎堆紧在一处，到时定要病倒一片。”

    汴京就是这样，民坊街头曝尸，高楼笙歌依旧。

    不过他们很快就要走了。

    想到这儿，青梨本来跟着低落的心绪高昂起来，她凑在他耳边低低道：“木，到了雍州，寻得病源，这样的场景便不会再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贺兰木目光看向眼前女郎，心里那点疑惑和不解总归寻到落脚之地，他伸手缱绻握住她的掌心，嗯了一声。

    对面二人实在吃的撑，肚子胀的难受，崔静提议去街上走走消消食。

    几人动身下了樊楼，重走至街上。

    灯会是越晚才越热闹，随着拥挤人流往盛百塔方向走，秦黄河边的百姓陆陆续续放起了纸灯。

    青梨放眼看去，想起她曾在清凉观跟谢京韵一道放孔明灯，那时她权当是气甘澜，未给谁许愿。

    现在，她想为身边紧握住她掌心之人祈愿，也为她之后的路能够顺遂。

    “木，我们也去河边放个纸灯。”

    身后贺兰秋和崔静实在吃的撑，走路走不快，道：“你们去罢，我们在这等你们。”

    青梨见贺兰秋脸色难受，心里担忧，问道“阿姊，你怎么样？”

    果然不能连吃几天炙羊rou，崔伍郎说的没错.....贺兰秋头冒冷汗，心里嘀咕完，大手一挥道：“我没事，你们去。”

    贺兰木见状上前握住贺兰秋的手，按捏着她虎口处的xue位，问道：“这样呢？”

    贺兰秋舒展眉眼，渐觉好受些，道：“好多了。”

    贺兰木还是有些不放心，贺兰秋急的跺脚，拍着他肩道：“傻小子，快去找阿梨放纸灯呀！”

    “不去了，阿姊身子要紧，这纸灯什么时候都能放。”

    青梨说完，正要往回走，人群忽的躁动起来，伴随着一声高喊：“失火了！失火了！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