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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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再没有比此刻更理智清晰的时候了,一半的他思考着止水坠落下去的尸体,最好做成自杀的假象,而另一半的他,痛苦到想要疯狂的大叫,而他实际上所做的,只是紧紧的抿起唇。 血随着尸体身下的水流迅速扩散,红的刺眼,而血也同时从他的眼眶中流下,整个视野都被一层红色所笼罩着。 这样的世界,还不如毁掉算了。 一闪而过的念头像是在他心头扎了根,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他随之跳跃落了下来,很小的时候他也曾像这样,想在这悬崖峭壁之处找寻死的意义,现如今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死亡唯有在生命被夺去时,展现出它的无可挽回,却也只有死,能达成止水的愿望。 这样贸然接近止水的尸体也许会留下痕迹,鼬迅速将行为合理化,无论是哪方先找到的止水,都会对此起疑,这样更好。 他的鞋子踩到沙土上会留下来过现场的证据,等下得记得回去清理。 一步又一步,他俯下身,泪水混合着血液落入身下红色的河水之中。 终是生死别离。 微弱的查克拉火焰,却在此时映入他的眼帘,几乎消失殆尽的红色火焰,差点要融入这片血色之中。 心口突袭的狂喜之后,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那火焰,开始思考这意外所带来的变动。 止水不能活下来,这甚至无关乎他本人的想法,即使他现在已经活下来了,名义上止水也必须是个死人。 乌鸦知道哪儿可以藏人,从止水那儿继承的乌鸦,最后却救了他的命,这也许就是因果。 他需要躲开耳目才能到达这处山洞,又花了很久才开始让止水的身体好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止水是否还有醒来的一天,那样重的伤却没有死去,本身已经近乎一个奇迹,他并不想奢求更多,只是他想来照顾止水的机会越发困难。 止水昏迷的时候,他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并不是期待止水会回应他,许多事他不过是想说给止水听,也只能说给止水听了。 父亲对自己的怀疑日渐加深,最后大概已经明白鼬选择了对立面,但即使他被族人说成木叶的走狗,宇智波一族却始终没有放弃政变。 他看得到这条路的尽头,原本他是有一个人陪他一起面对的。 但直至灭族之夜,止水也没能醒来。 他犹豫了很久,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了之后还能不能再去面对止水。 他在止水面前毫无保留的哭泣,一遍遍的恳求他醒来,可奇迹只发生了那一次,再不肯过多的怜悯。 叛逃时他也带上了止水,三代目对他的叛逃行了许多方便,他加入晓时连斑都瞒了过去,止水的眼睛着实好用,简单的暗示瞒过了许多侦查。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再不需要顾及着监视,他可以好好照顾止水了。 那之后不久,止水真的在他的照料下睁开了眼,第一句话就是,“木叶现在怎么样了?” 他该如何回答呢,护额上明晃晃的叛忍标记,似乎比他的沉默更容易告诉他答案。 “木叶,自然很好,”他说,语气平和,“我阻止了宇智波的政变。” 止水却并不能放松下来,神情落寞的看着护额上那道划痕,“我很抱歉,小鼬……” 从鼬很小的时候,还在上学时他将火影当做自己的梦想,想要成为最伟大的忍者。 而现在他是最为不耻的叛忍。 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全是他的错。 刚醒来的止水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作,不能伸手去触碰鼬,而鼬则只是看着他,静静的叙述着在他昏迷后发生了什么,所有残酷的话语在吐出时都冷静到仿佛是别人的事。 也许所有的语言都无法抚慰鼬的内心,那种无力感让止水更加心疼,他到底交给了鼬怎样的道路呢。 止水昏迷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身体的恢复和肌rou的萎缩都严重限制了他的行动,清醒之后对鼬这样照顾自己就显得尴尬起来。 但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怎么可能拒绝鼬呢,沉重的愧疚感以及错过的两年时光,让他们总是陷入沉默。 鼬在这几年改变很多,该说的他都会说,但除此以外的任何事都缄口不言。 他很想知道鼬现在是怎么想的,所有那些鼬的感受他都想知道,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久,到现在只能沉默的看着对方,仿佛鼬只是在尽某种义务,而不是因为别的。 直到某一天鼬告诉他自己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来,让他好好的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止水当然是满口答应,他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战斗虽然不可能,但至少日常行动足够了。 直到他终于走出了住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在悬崖峭壁旁,海浪拍打着礁石,力度大到溅起几米高的浪花。 ……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只是这海水拦不住善用水的忍者,一位看起来像是鱼一样的叛忍找到了他。 和鼬有时候会穿着的外套一致,大概是他现在所属的晓的同伴,在看到他之后说不准到底谁更吃惊一点。 鼬每天都会固定的消失上一段时间,这对鬼鲛的任务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何况作为叛忍总归有些不愿说出口的事。 然而鼬最近看起来似乎虚弱了起来,他有时会听到鼬半夜咳醒的声音,而鼬则总是会向他道歉。 可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鬼鲛并没有什么监视鼬的任务,他也懒得惹事上身,只是鼬咳嗽的声音总在他脑海中响起,他就不由得想知道鼬每天消失的原因。 也许是他自己的情报网,或者是什么别的组织,也可能是被要挟了要去做什么,更有可能是去往治疗自己疾病的地方。 唯独没想到鼬居然在岛上藏了个人。 对方显然是个忍者,或者说曾经是个忍者,曾经的习惯还有保留下来,然而那副无力的身体说明了发生过什么。 太过好奇的人活不长,鬼鲛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止水则对他显示出了非常友好的态度,理由当然是因为鼬,他不由猜测止水也许是鼬非常亲密的人,至少止水表现出来的像是鼬的家人一样。 那实在是种久违的家的感觉,对于像他这种也许下一秒就会死去的叛忍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点。 而这就是鼬的秘密,鬼鲛离开时再三保证不会乱说,但也表示了鼬不在的时候可以代他来照顾下止水。 令他意外的是止水笑着答应了,这个少年远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天真。 带着微妙的心情,鬼鲛再度消失在海中,之后的几天鬼鲛一次也没出现,倒是鼬总算回来了。 鼬出现的时候止水正在进行复建的练习,他已经可以在树林中穿梭,只是走不了多久体力就会耗尽。 但鼬的脸色糟糕的可怕,止水在发现鼬的时候确信他眼中充满了痛苦,那样的表情一闪而过,很快就被鼬冷淡的表情所代替。 “谁来过这里?”若不是止水太过熟悉鼬的语气,怕是会忽略掉其中的不安。 “别担心,是你的同伴。”然而止水的话并不能减少鼬的忧虑,止水并不了解晓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而他向止水透漏的信息又太少。 “见过面之后我也放心了呢,鼬的同伴长的那么凶,没想到意外的是个好人。”止水的本意是想安抚鼬的,可鼬只是将唇抿的更紧。 “我知道我现在很弱,但是小鼬,”止水笑着向鼬又凑近了些,确保鼬无法躲开自己的视线,“我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这里的。” 在鼬将止水的眼睛还回去之后,他就开始后悔,有了眼睛止水清醒的概率会变高,可相应的止水就必须回到曾经的立场。 但止水终究还是醒了,两年多的时间之后,他已不再是当初将止水的想法当作使命的孩子了。 “止水……”鼬任由止水抱住自己,轻叹出声,“你又想要离开我吗?” 我怎么会离开你,止水下意识的想要反驳,鼬却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 失去意识前止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鼬低声的叹息,“……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止水只感觉眼前漆黑一片,下意识的惊慌过后,他察觉到眼睛上有东西覆盖,刚松口气想动一下手,便听到清晰的锁链声,清脆的将四肢困在四角。 按照力度的话应该是绑在床上,止水估算着自己的处境,他是有想到鼬会不同意,但显然现在的小鼬表达抗议的方式,比过去,他筹措着言辞,要激烈的多。 “止水。”鼬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他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有人,止水克制住了自己受到惊吓的反应,但他也明白了鼬想表达的事。 鼬现在比他更强,也许还要强的多。 但是这不是把他绑在这里的理由吧,止水无奈的说,“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止水的语气仿佛他仍然是年长的哥哥,必须纠正鼬做错了什么,可鼬早就不再是从前那个听话的优等生了。 他已恶事做尽,唯有止水还在认为他是从前的自己,他也放任自己沉迷在这虚假的美好之中,而美梦总有清醒的一天。 “止水……”鼬轻叹的声音若有似无,“现在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只有止水会把这已长大的黑豹仍然当作傲娇的黑猫,“我想保护你,小鼬,我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了,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吗?” “我不需要你保护。”止水能听到鼬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变得有些急促,随即气息便恢复如常。 他的小鼬样样都很好,只有逞强这一点,总是让人心疼,止水干脆放弃了挣扎,“也是呢,虽然我提过很多次,但是小鼬一次也没有叫过我哥哥。就算我真的是哥哥的话,也一定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接下来,止水就会像往常一样,说着我很抱歉,唯独这句鼬不想听。 “我从来没把你当哥哥,止水。”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明明眼睛被遮挡着,鼬还是觉得止水迅速的萎靡不振了下去。 他起身站在止水的身旁,苦笑着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 止水听到他的声音,向着方向侧过头来,紧接着就感觉到唇上温热的触感,“小鼬……唔。” 强硬的吻,鼬捏着他的下巴,使他合不上嘴,舌尖长驱而入,狂风过境般的纠缠不清。 锁链绷紧的响声,总算打断了这突然的吻,在止水看不到的角度,舌尖分离时甚至带出牵连着的银丝。 止水断然不会知道自己因缺氧而通红的脸看起来有多么诱人,鼬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低垂了眉眼,“我想象过像这样做,你会有怎样的反应,止水……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 头昏脑涨的时候,止水甚至想过是自己的想法暴露了吗,他看着鼬的眼神向来并不单纯,单纯的人是小鼬。 可这并不是什么两情相悦该有的甜蜜告白,锁链的金属摩擦声尤其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