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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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安,把桌案上的笔墨纸砚全扔了去,扔的远远的,等等,烧了,全烧了!尤其是毛笔,烧干净点!” “殿下,早起就不要发这么大火了,伤身。” 范闲蹲坐在秋千旁,一手搁在李承泽腰间,慢条斯理地按揉着。 李承泽抬脚踹在范闲肩头,却被范闲扣住脚踝,偏头吻在那颗红痣上。 “必安。” 李承泽声音幽幽,谢必安的剑应声而至,搭在范闲脖颈上。 “哎,快剑,不至于啊,我和殿下两情相悦,你可不能棒打鸳鸯啊。” 李承泽抬起另一只脚,作势要去堵范闲的嘴。 范闲趁机在李承泽脚背落下一吻,而后赶在谢必安剑峰落下之前,翻身逃窜至院中。 谢必安紧追而至,和范闲在院中交手。 范闲如今只是九品,自然敌不过谢必安这个九品上高手。 没过几招就开始被谢必安单方面殴打。 “等等,快剑,招招致命,你是想我死吗?” “轻薄殿下,你该死!” “你没发现殿下也乐在其中吗?再说了,明明是殿下主动奖励我的……” “殿下,你说句话呀殿下!” 范闲抱头逃窜,谢必安提剑追赶,李承泽侧躺在秋千上,看着范闲的狼狈样,慢慢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心情好的甚至多吃了两串葡萄。 范闲是在入夜之后,被谢必安丢出二皇子府的。 “殿下说了,以后范闲与狗,禁止入府。” 丢下这句话,谢必安利落地关门,甚至还命人牵来几条猎犬拴在李承泽房外,把李承泽的房间保护的滴水不漏。 这边范闲跌跌撞撞回到范府,一进门就看见有个黑衣人坐在自己房间。 “叔?” 范闲穿到这个世界以来,总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身边少了什么。 现在一看到五竹,范闲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一直没见到五竹嘛! “你收拾东西,到苍山小住一段时间。” 五竹的语气不容置喙,范闲也适时想起,上一世,就是五竹带着自己去苍山找的巴雷特子弹。 最后,那三颗巴雷特子弹,一颗给了燕小乙、两颗给了庆帝。 事不宜迟,为了早日干掉庆帝,实现出入二皇子府自由,范闲当即收拾了行李跟着五竹出发。 临走前,范闲还给李承泽留了信,托范若若交给李承泽。 范若若虽不解哥哥为什么会给二皇子留信,但是哥哥吩咐的事情,她定是要全力以赴的。 范闲连夜跟着五竹出发前往苍山的消息,到底还是没有瞒得过庆帝。 “你说,他跟老五一起去苍山干什么?” “小姐曾在苍山住过一段时间,孩子受了委屈,自然会想娘,去看看也无可厚非。” “你的意思是朕委屈了他?”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语。 “罢了,范闲出使北齐归来,朕还未来得及封赏,传旨,范闲出使北齐有功,加封一等男爵。” 庆帝挥挥手,示意陈萍萍退下。 陈萍萍告退,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身后,庆帝举弓搭箭,箭尖直指陈萍萍后心。 “咻!” 陈萍萍摇摇晃晃推着轮椅出了殿,庆帝手中的箭才离弦飞出,死死钉在殿中摆放的那副盔甲上。 “承泽吾爱,见字如面,我去苍山小住几日,勿念!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时时刻刻想念你的!” 看了范闲留的信,李承泽冷哼一声,当着范若若的面将信撕了个粉碎。 “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殿下,就算哥哥与你势同水火,你也不能背后骂人吧!” 范若若见不得有人说自己哥哥不好,哪怕这人是身份贵重的二皇子。 “这不是当着你的面骂的嘛,不能说是背后,这样也不至于失了本王的风度。” 李承泽轻飘飘一句话,就噎的范若若无言以对。 从二皇子府出来,范若若对二皇子的不满尤甚。 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自己只是帮哥哥送封信,还要被他讥讽一句。 难怪哥哥那么厌恶二皇子,处处和二皇子针锋相对呢。 这几天不见范闲,李承泽晚上睡觉也不踏实。 范闲出使归来的这段时间,就像是梦境一般虚幻。 明明那天在抱月楼,两人还差点兵戈相见,怎么转眼就厮混在一起了呢? 要不是身上还有些酸痛,李承泽都要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了。 横竖睡不着,李承泽索性赤着脚下地,翻出那天范闲穿的白衣打量起来。 这件白衣被自己写满了字,是范闲背给他一个人的诗。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李承泽读到这句,不可避免红了耳垂。 他不自觉想起来那天范闲是怎样求着自己一遍又一遍重复吟诵这句诗…… “殿下,候公公来传旨。” 李承泽重重闭眼,平复了心绪,才收好衣服出门接旨。 “候公公,陛下深夜传召,是有要事?” “陛下还着人去请了太子殿下,具体何事,老奴也不清楚。” “多谢候公公。” 进了宫,候公公带着李承泽到正殿等候,李承泽进去,才发现范建和陈萍萍也在。 李承泽下意识猜测庆帝的用意,却也揣摩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等太子一来,候公公居然又将人带到了后花园中让他们搬花。 太子佯装生气,摔了手上的铲子。 李承泽倒是老老实实的,撸起袖子闷头铲花。 听了太子和候公公你来我往的几句试探,李承泽从中提取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赏菊大会提前了,但赏菊大会虽重要,范闲更重要。 按目前的情况来说,李承泽上次举证太子,太子无力招架,庆帝就已经发现他这块磨刀石过硬了。 为了不损伤刀具,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让两人暂时握手言和,站到同一战线去对付共同的敌人。 很显然,这个共同的敌人已经出现了。 树大招风,庆帝这招明面上是看中范闲,实则再次把范闲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只是有一点李承泽想不通,就算范闲再怎么被看重,依旧是个臣子,他要怎么同时引起自己和太子的忌惮呢? 搬完花已经到了后半夜,李承泽本就身体不适,再蹲着挖了半夜的花,这会儿走路都头重脚轻。 “二哥小心!” 李承泽一个不注意,左脚绊了右脚,差点给自己摔到地上。 太子本来走在李承泽后面,看见李承泽要摔倒,脑子里明明叫嚣着“摔死你”,手却先意识一步抓住了李承泽的胳膊。 “二哥这身子骨当真金贵,一点都受不得累。” 李承泽无意与他扯皮,颔首道谢后上了谢必安驾来的马车。 李承泽伸手掀起帘子,脚还未动,马车里便伸出一双手勾着他的腰拥他入怀。 “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承泽换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范闲怀里,任由范闲拱着脑袋在他脖颈间乱蹭。 “刚回来,去你府上找你,门童说你进宫了,就来接你回家。” “接我回家?” 这句话对李承泽来说实在太新鲜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接自己回家,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那是喜悦还是苦涩。 只是突然有点累了。 “太子搬花的时候偷懒,一会摔铲子一会跑去和候公公说话,就我一个人老老实实在铲花搬花。” “承泽也太乖了。” “我的手都被磨红了,脸上也被蚊子叮了个包……” “委屈你了。” 范闲知道,李承泽说的不仅仅是搬花这一件事,他在借机倾诉这么多年不为人知的苦楚,他在抱怨作为磨刀石的这些年,他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 他在对自己敞开心扉,他在自己面前,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卸下伪装了。 范闲揉揉李承泽的脑袋,紧紧把人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