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

    3.

    赵衣娜怎么也没想到宋何会亲自来。

    打开门的瞬间，她一抬头，正撞上他浅瞳的眼。

    正是春天，一身白的他似一阵清风，旁边站着叽叽喳喳的欧阳。

    宋何在我的家门前。

    这样的念头在她心间开出一朵小花。

    缱绻的氛围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细长胳膊打断。

    “就知道你没生病！装什么呢，死丫头，尽会偷懒！”

    欧阳一把上前擒住她，扯着赵衣娜的耳朵就往里进。

    “啊疼疼疼！”赵衣娜被她一路拽到客厅。

    欧阳身量高，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

    赵衣娜被她拽得整个人都往她的方向偏移，一只脚虚空空地踩在地上。

    耳朵火辣辣的，她疼出了几滴眼泪。

    “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学姐饶命……”

    “还记得我是你学姐啊？臭丫头。”

    欧阳是赵衣娜本科时的学姐，比她高两届。一个系的，又是老乡，一来二去很快成了朋友。

    她性格豪爽，潇洒仗义。就是打人时是真的疼。

    欧阳终于松开手。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她怒目而视。

    “3天了，你还不回学校！胆肥了你！今天的课都是宋主任替你上的，知道吗？”

    宋何？

    赵衣娜揉着发烫的耳朵，不可思议地回头望向他。

    宋何已经关好了门，一言不发地朝她走来。

    赵衣娜不敢看他。

    从刚刚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凝在自己身上。

    定定的，是一种看猎物的眼神。

    是因为她缺勤，还是……

    一闪而过的念头，她突然记起来那天她做的事。

    赵衣娜心下警铃大作。

    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啊。

    她真怕宋何会说出让自己社死的话。尤其是欧阳还在场，这个女人一定会骂死她的。

    但凭借她对宋何的了解，应该不会。这是个体面人。

    有欧阳在，他怎么着也不会对自己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饭都没吃就来拿你了，饿死我了。你们聊吧，我去拿点吃的。”

    本来是救星的欧阳却在此刻站了起来，揉着肚子往厨房走去。

    别走哇……

    赵衣娜做了一个深呼吸。当务之急，先伏低做小稳住对方。

    她试探性地快速看了宋何一眼。

    他抿着唇，浅色的瞳孔中是一种讳莫如深的情绪。

    她不自觉地蜷缩。还是......先道歉吧。

    “对、对不起。”她微微地低头鞠了一躬。

    那双黑皮鞋越来越近，停在了她的面前。

    “是你吧。”

    头顶上方传来了宋何低磁的嗓音。

    还未起身的赵衣娜瞬间睁大了眼睛。

    太久没做宋何的学生，她居然忘了。一直以来，他明月清风的面庞下，是雷厉风行的风格。

    这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男人。

    但也不要当众处刑啊救命......

    “也对。”宋何淡淡地开口。

    他确认般的点点头，“敢这样干的，也只有你。”

    赵衣娜觉得喉咙发紧，快要不能呼吸。她努力地吞咽着，死也不敢抬头。

    神啊让我死了吧……就现在。

    “宋主任，小赵，你们在说什么啊？”从厨房回来的欧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她刚拆开一包黄瓜味乐事，正往嘴里塞着薯片。

    就看到赵衣娜弯腰低着头，一副犯罪分子交代罪行的样子。

    宋何虽是背对着她，看不到神情，但周身莫名包裹着一种危险冷峻的气息，真像在审讯犯人似的。

    这氛围，有点不妙啊。

    她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试图调解一下，“害，其实也没啥事。小姑娘偷个懒嘛。”

    欧阳搂着赵衣娜的肩膀拍了拍，让她直起身来。

    “宋主任，稍微说她几句得了哈哈。”

    对面的人没有动。

    赵衣娜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

    视线偏移，却正好扫到他红肿的嘴唇。

    ......被她咬的。

    她倒抽一口冷气。

    欧阳的眼神在他俩之间扫来扫去。

    什么情况？怎么这两人都没有反应啊？

    “衣娜，快道个歉啊，你懂不懂事？”

    “你看看宋主任，最近因为你多么辛苦，嘴巴都上火好几天了。”

    啊啊啊啊啊。

    赵衣娜瞳孔地震。脸颊升起的燥热几乎要把她燃烧。

    横竖都一刀。

    杀人不过头点地。

    她咬着下唇，露出讨好似的求饶眼神，看着宋何。

    “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宋何气急反笑。

    他走近她，喉音震颤，几乎是贴着她的发间说话。

    “还想有下次？赵衣娜，你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