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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恨

    

前世恨



    那侍女闻言,哆嗦着跪在地上,脸庞没了血色:“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心有所属,难承卫大人恩典。”

    “你此话一出,倒显得本王是千夫所指的罪人了。”少年红唇轻抿,眉眼含着嘲弄,“怎么,伺候我皇兄这么多年,当真对我皇兄有情,忘记了旧主?母妃当年是怎么从教坊司把你救出来的,你做奴才的不为主子赴汤蹈火,倒要巧舌如簧了。”

    施照琰跟徐听夏一时间都惊愕不已,她们好像听到了汴京宗室的争斗。

    “带走。”少年懒散地挥挥手,“把她送到卫东易床榻上,敢不从就乱棍打死。”

    “三皇子殿下,奴婢是东宫少数能入太子眼的人,”少女啼哭着,朝他求饶,“让我继续为殿下做事吧,卫大人不缺奴婢一个姬妾。”

    “你是在为本王做事,还是在少女怀春,忘了本分?你当本王是瞎子,还是傻子?”少年明显动怒了,他眼角的刺梅花好似在燃烧,艳色重重。

    侍女扑上去扯这位皇子的衣摆,却被对方粗暴地踢到在地,施照琰听着骨rou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还有耳边凄惨的哭叫声,心底十分不忍,但也不敢贸然上前。

    自己如果救下这个少女,必然会让皇子不虞,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能怎样呢?

    施照琰思来想去,发现只能求赵宜霄,让他带着自己的手信呈递给皇帝,让皇帝知晓自己三子的所作所为,看能不能有所转圜了。

    叹息不已,她放轻呼吸,准备待他们一行人远去,便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侍女见三皇子是铁了心,让自己侍奉一个年过半百、品行低劣的官员,心底怨恨不已。

    那官员三番四次猥亵她,调戏她,又在太子面前倒打一耙,说是自己主动勾引,此事闹得大了,连皇后都惊动,最后侍女被逐出东宫,才告一段落。

    她是东宫有头有脸的女官,也算有傲气有心劲的人。

    就在电光火石间,施照琰忍不住惊呼出声:“等等——”

    侍女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撞到了湖畔的大理石柱,鲜血飞溅,皮rou绽开,她的额头上破了半个巴掌大的伤口,全身都在颤抖,最后瘫坐在地,痉挛了两下,不知道还有没有气。

    大事不妙,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施照琰的目光与少年对上的瞬间,手脚发软,知道自己是难逃一劫了,她来不及多想,跑到这个侍女的身边,俯下身探了探侍女的鼻息。

    发现人还活着,她松了口气,又觉得悲哀。

    “听了好一会儿了吧?怎么,发现出人命就慌张了?”少年目光森冷,“看来本王太仁慈,让老鼠也能在脚底乱窜了。”

    施照琰闻此言,火气也上来了:“殿下切勿口出妄言,待本宫差人呈递今上,再断今日是非——徐听夏,快去请大夫。”

    “本宫?天下能自称本宫的,不过是父皇的妃子,还有我的大哥,宗室的公主们,你何尝能称一声本宫?!”三皇子怒极反笑,呵斥道,“还不跪下?”

    施照琰觉得,烂命一条就是要反抗,她不想在皇权的压迫下犹豫,让自己忍气吞声:“我不跪罪人,史记商君列传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剑拔弩张的氛围,一触即发,施照琰决定,今天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人带走:“徐听夏,去请大夫,快去。”

    “你好大的胆子。”三皇子目光灼灼,咬牙说出的话,似乎在嚼烂人的骨血,“全部把人带上画舫,今日本王宴请宾客,不宜见血,就拿你们助助兴吧。”

    果然不能犹豫,施照琰恍惚地想,,她应该早把这个侍女救下来,表明身份又如何,现在就算表明身份,也不知道三皇子买不买账了。

    命运弄人,自己也太蠢笨。

    “本宫是荆楚王长女,你胆敢私自扣押,三皇子此举,莫不是忤逆王法,视皇家威严于不顾?”她心底叹息不已,还是铆足了劲,想要挽回这一切的局面,“本宫所求不多,只是带走这个侍女,若是殿下同意,今日发生的事情,本宫不会多言。”

    “荆楚王长女?你叫什么名字?”三皇子见施照琰不答,漫不经心地笑起来,“没听闻父皇召郡主入京呢,看来是天命所归,让郡主折与我手了。”

    “都带走。”他耐心渐失。

    檀木为筑,飞阁流丹,穿过艳色层层的鲛纱,红台三面围以木栏,精巧莲花柱屹立在两侧,晚风含着水汽,吹拂着游廊上的一排排灯笼,施照琰无心欣赏,她是被押进这华贵宏丽的画舫的。

    丝竹管弦,靡靡之音,她被迫跪坐在地上,浑身热汗淋漓,她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满含恶意地说:“你父亲泥瓦匠出身,你也别跟本王摆你的贵女架子。”

    施照琰笑了笑,嘲讽道:“是么,如果要天下臣民效忠于、奉养于你这样的皇亲,不过是一场祸事,殿下不过是专横跋扈,心肠歹毒的孩童而已。”

    帷帽被人粗暴地掀开,施照琰眯着眼睛,她的脖颈处被人掐住了,不是特别用力。

    叶传恩被她的话激得发疯,本想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他掀开了她的帷帽,一张青白带着病容的脸,就映入了自己的视野。

    总感觉自己再使劲一些,眼前的女子就魂断九泉了,他罕见的犹豫了一下,怕对方真的死了,心底的怒气不减反增:“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施照琰掰开了他的手,沉默半晌,听着少年絮乱的呼吸声,她良久之后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锁链相撞的清脆声响,施照琰脖颈处又贴上了对方的肌肤,叶传恩眼尾的玫红胎记极为夺目,他笑着,却像阴曹地府来索命的恶鬼,寒意森森。

    施照琰瞳孔紧缩,猛地挣扎起来,但久郁成疾,怎能再成功逃脱禁锢?

    锁扣清脆的“咔哒”合上,叶传恩把锁链在手上环绕了几圈,直到能轻易提起施照琰的身体,才满意地说:“喜欢吗,这原本是要给府邸的蠢狗的,倒是便宜了你。”

    “三皇子……三皇子你疯了?!”施照琰使劲用十指掰着锁扣,她气得不轻,浑身都在发抖,“解开!”

    “还嘴硬吗?我到时候牵着你去红台溜两圈,让你试试当众当狗的感觉?”

    施照琰骂道:“不得好死的东西——”

    她也没多想,抬手就给了叶传恩一个耳光,用尽了全身力气,叶传恩一时间呆愣住了,他对此没有任何防备,清俊的脸庞红肿起来。

    “即使你是皇子,我看比那市井流氓都要下贱!”施照琰哪里还有理智,她何尝受过这种欺辱,“皇帝和贵妃是怎么教导你的,让你没有一点圣贤风度?”

    “……好,真是好啊,一张利嘴,还要质疑本王的父皇母妃了,”他侧过脸,余光阴冷,“不是要说下贱吗,那到时候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下贱?”

    他攥着施照琰的衣裳,把她拖入了内堂的屏风后,接着吩咐门外的下人。

    “把东西准备好。”

    叶传恩睨着她惨白的脸,“今日原本红台有个清倌初绽,本王准备送给各位大人助兴,看来用不着这个清倌了,郡主貌美,自然能让各位大人更加神魂颠倒。”

    施照琰阖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殿下做事,看起来是不考虑后果的。”

    “本王若是考虑后果,就不是贵妃亲子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施照琰的脸,“若是你现在跪下来求本王,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

    施照琰就这样站着,面无表情,眼睛宁静幽深:“我不跪罪人,但如果跪下之后,你能放过她们,我就答应殿下。”

    “情意深深,让人垂怜啊,”叶传恩眸中划过一丝凉意,“但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