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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归》(重要剧情无H 新人物登场

    第二天,从未驻足过生人的家门前站着一个牵着马的男人。长青像往常一样早起后一开门就和那个陌生面孔的男人撞个满怀,他警惕的看着对方,来者不善。

    面容年轻佼好的男人看着他,目光移向长青身后那间与湘宫同眠的屋子,他手里拿着一卷书信,与书信一同展开的还有一根质地通透润白的玉拓,长青下意识腿软但也明白了对方是来找湘宫的。他不识字,卷上密密麻麻的写着洋洋洒洒的字样,就好像是催命书,深一笔浅一笔的墨在卷纸上呈现。

    昨夜湘宫宛若告别般的夜话让他一整晚辗转难眠,他的心从见到生人开始就又和昨晚一样开始惶恐不安起来,长青捏着手里的农具和牵绳,脚下如千斤重的镣铐捆着,死盯着对方挪不开一步。

    “伯涵?你怎么来了。”湘宫的声音从他正后方传出来,吓了长青一跳,他甚至都没发现湘宫已经起来了站到了门前,原来刚才那个男人朝他递过来的东西并不是对他而是递给湘宫看的。

    “长姐。”一直对他紧绷神色的男人忽然开口,语气顿生思念和喜悦。

    “春已暖稍,为何久久不归?”伯涵径直走到湘宫面前,旁若无人般错开长青那一大块堵在两人之间的身躯,和湘宫甚是亲密的贴着还从袖口里拿出一枝杏红,珍重拉起湘宫的手摊开交付至掌心。

    伯涵是家中父母最疼的幼弟,和湘宫从小亲近,长姐及笄之后随父亲一同去了西疆就很少再逢面,而一转眼竟已跃高这么多,断断续续的相见和极为短的回京奉命让他们一家几乎在后面很少团聚。看着伯涵站在自己面前,湘宫知道父母多半是拗不过他才让他来寻自己回家。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见到幼弟自然是欣喜的,但这么偏隐的位置而且自己也没有在书信中和他们透露过位置却被直接找上门,湘宫隐隐不悦,她接过杏花枝,伯涵的手并没有抽离反而一直紧紧握住不放,好像一放开长姐就又会消失。

    “长姐是被庸人烦扰还是有事情未处理完,为何......”

    “我还不想回去。”她毫无波澜的抽出自己的手,嫣红的花瓣一抖一折间撒了一片下去,湘宫注意到长青的视线,忽然对眼前这个从小到大都不知分寸的弟弟感到烦躁。

    意外的,长青听到话瞪大了眼睛,还没消肿的眼睛还能看到隐隐的涨红。

    他的腿往下好像才刚刚恢复知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填满长青的内心,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猛的跑回屋里给湘宫的外套拿过来披在她的肩上,然后默默的站到湘宫身后正面打量起这个叫伯涵的男人。

    他也没有多大年纪,打扮虽是成人模样但仔细看肤脂细嫩的脸手,站在那里也没有站直了的长青高,仍可以堪称少年的伯涵显然没想到会被湘宫如此直接的回绝,站在那里愣楞的盯着自己的长姐,一副没想到的样子,竟显得落寞起来。

    “西疆的事宜我已经在书信里和父亲说明,还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你亲自来找我?这里山高路远,你来一趟辛苦不易,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自然会回去的。”湘宫说完看着伯涵那幅深受打击的样子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把话说得那么直接,但从他那一直盯着自己身后长青的嫌隙的眼神中明显看出恶意。

    “这就是长姐说的 事情 吗?”他意有所指的站在门口将视线直接甩到她身后的长青身上。

    “是的。”湘宫伸手向后揽住长青的身子,拉着默不作声的人回道。长青看见对方那扇薄唇抿了又抿,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一句,伯涵后退半步,拉开了些距离将手里的信纸和玉拓交给湘宫。

    “阿姐,我好冷让我进去坐坐吧。”湘宫看着伯涵身着单衣,那些布衾为了骑马方便不似军中用料,便捷又缓和,市面流通的都是普通用料,哪怕伯涵身上穿的这身的确也没有好到哪去,看着炸毛的幼弟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湘宫叹了口气转身去看长青的意见。

    长青刚刚明显感觉到湘宫的不悦,但两人彼此的剑拔弩张的气氛又这样突兀的结束,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顺着湘宫的意思将门口的路让出,他低头不和走进来的伯涵对上视线,一只手紧拉着湘宫不放开仍偷偷享受着刚刚她把他护在身后的感觉。

    虽然就只是这样和她站在一起,但长青却觉得两颗心比昨晚同床共枕时靠得还要近。

    晚饭简单吃了点,虽然长青明显多做了两道菜,但是穿着打扮和举止都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贵公子晚上看起来没什么胃口,吃饭时眼睛一直盯着湘宫,长青和娘提前打了招呼,老妇没有多问,气氛变得稍显剑拔弩张的感觉。

    吃完饭后湘宫说要跟伯涵说点事情就让长青先去了木屋陪母亲,他隔着木窗望着窗外稻草屋掩上的门缝透着弱光,房间里照亮的火光摇曳,平常这个时候长青都已经和湘宫同床共枕了,他们晚上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点烛,屋里黑漆漆的但窗外荧亮亮的。

    “长青呐......”母亲躺在竹床榻上,弱弱的喊他。

    “娘,怎么了?”长青意识到自己伫在窗边发呆了很久,手脚已冰凉。

    “湘姑娘是要走了吗?那个人......是她家派来寻她的嘛。”母亲虽然年老失聪但一点都不迟钝,长青的心里也一直窝着个结,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娘生养了他这么多年,悲喜全都看在眼里。

    母亲将话又挑破,昨晚他和湘宫没说到最后,床前的空气突然变得凌冽刻薄,长青的鼻头一酸,他听着转身低头去拧木盆内的热毛布,手上不停的摊开给娘擦手捂手,儿子沉默着,没有再应她自然也是知道了结果。

    “可是你们都同吃同住这么久了,那......那位小生知道吗?”顺着娘的话长青又下意识往湘宫和伯涵正待着的屋子看,声音高低不齐的传出,听起来很多都是湘宫在说。

    “娘想让你去湘姑娘家提亲......”

    “这怎么可能呢?!湘......湘宫她,她们是大户人家,而且住得很远。”长青听了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意识到自己震惊的声音回应太大瞬间又嘟囔着说下去,解释到最后母亲彻底听不清了。

    “要对人家负责的呀,要是人家家人不愿意、不认咱的话,那长青再回来便是。”母亲从逐渐变冷的毛布下面摸索到长青的手,粗糙的、厚实宽大的掌无意识的揪紧了布料,像他的心一样揪紧着。

    长青去外面倒水,听见湘宫他们交谈的声音渐弱,明明是知道湘宫的意思是让他暂时别去打扰,但不知哪来的勇气还是没忍住上前扣响了草屋的门,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门开了,湘宫开的。

    长青就站在门口愣愣的望着湘宫,意识到自己正被两人看着但却嘴笨说不出来一句话,对着湘宫的眼睛又默默地低下头错开了视线,在湘宫的身后伯涵坐在他们的床边,已脱去了靴子。

    他愚钝的脑袋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去提亲”,他也想试一下娘说的,但是这个时候非常的不合时宜,长青站在他俩的面前才发觉自己是个外人,而湘宫和那个陌生人才是真正的家人。

    自己好嫉妒湘宫和别人站在一起这么久......鼻头的酸楚全部都转移到了心尖。

    “娘说...想见你,湘宫。”他撒了谎。

    支支吾吾的也不敢抬头看她,一直等到湘宫迟疑了一会,又朝屋里端坐着的那人说了什么转身离开之后,他才抬头去看湘宫推门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