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六
一个小孩儿摔倒在艾蕾的面前，艾蕾刚想伸手把他扶起来，小孩儿的家长就已经先一步把小孩儿扶了起来。 艾蕾尴尬地缩回了手，驻在原地。 艾蕾的面前是一所幼儿园。 孩子们在那里跑跑跳跳，欢笑声不绝于耳，这是艾蕾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色彩。 亚瑟戴着帽子站在离艾蕾不远的地方，他靠着墙，不知道在看哪里。 上身穿着黑色皮衣外套下身是红色裙子的黑人女子安顿好自己的女儿，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 亚瑟动了，他跟了上去。 艾蕾见状也大步地跟上。 “是变态吧，跟踪人家姑娘。”艾蕾心里吐槽。 系统369：“你不是也在跟踪他吗？” 艾蕾青筋条条绽出，她争辩道：“做任务的事儿，能算跟踪吗？” 系统哄笑。 艾蕾翻了个白眼。 亚瑟终于不再跟踪黑人女性，而是去了一家脱口秀俱乐部。 台上的男人说着自己与妻子之间的黄色笑话，艾蕾穿过重重桌子，坐到了亚瑟的身边。 “弗莱克先生。”艾蕾腼腆笑着，橘红的灯光为她苍白的脸蛋抹上了一层可人的红晕。 亚瑟震惊地看着艾蕾：“艾蕾？” 她的眼睛瞟到亚瑟在本子上写的话。 注意眼神接触，关于性的笑话一定要好笑…… 艾蕾挑了一下眉尾。 她有点想听亚瑟会怎么讲。 怎么办，她有点想象不出来亚瑟讲黄色笑话的样子。 台上的人继续讲着笑话，艾蕾听得津津有味。 她知道亚瑟的疾病非常难搞，比如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笑。 现在正好讲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点，所有人都在笑，除了亚瑟。 明明不是该笑的点，他却放声大笑。 艾蕾眼睛含笑地看着他：“弗莱克先生有想过来这里试试吗？您不是一直希望能带给大家欢乐吗？” 亚瑟顿时局促不安，写笑话的手停了停。 “当然，当然，我会来试试的。” 艾蕾伸出手指把亚瑟散落在前的碎发别在耳后，闻言，她高兴极了：“那弗莱克先生到时候记得邀请我来看。” 亚瑟挠着被她拂过的耳朵，无言点头。 蓝光幽幽的房间里，亚瑟用右手不知道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停了一会儿，把烟拿起来开始抽，继续写。 这次换了左手。 “患精神病最糟糕的是，大家都期望你装没病。” 本应该在做晚饭的艾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亚瑟的身后，她轻轻地念出来这句话。 她靠在亚瑟的背上，双臂揽着他的脖子。 她的脸紧紧挨着亚瑟的脸，的语气充满了悲伤与痛苦。 “当然不是了，弗莱克先生，您只要做您自己就好。” 声音就在亚瑟的耳边，直直冲击亚瑟的大脑，剧烈抽动。 此时门铃响了，艾蕾松开亚瑟，她继续去做自己的晚饭。 亚瑟则是扶着额沉思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起来去开门。 “话说我能看见她吗？”艾蕾口中的“她”指的是那位黑人女性，“毕竟现在是亚瑟的幻想。” 系统369：“可以，我给你设置一下。” 艾蕾愉悦点头。 本来家里还只有亚瑟一个人打招呼的声音，如今出现了另一个女声。 艾蕾趴在门边，偷听一真人一幻想的对话。 “你今天在跟踪我吗？”黑人女性问道，她的语气听起来其实并不在乎这件事情。 亚瑟眨了眨眼，不安地承认道：“Yeah。” 黑人女性并没有发怒，反而调笑道：“我就猜那是你，我倒希望你闯进来抢劫。” 亚瑟如释重负地笑了笑：“我有把枪，明天可以过去一趟。”他是在朝黑人女性发出邀请。 “你真幽默，亚瑟。”黑人女性笑道。 她不应该知道他的名字才对，果然是幻想。 艾蕾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反正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系统369也随即取消了设置。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亚瑟一个人的声音。 艾蕾做完晚饭后又开始做明天的早饭。 明天亚瑟要去医院扮小丑给孩子们看，艾蕾肯定也会跟着过去。 洁白的医院里，亚瑟的装扮已经变成了和艾蕾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她和一个小孩儿挨着坐在病床上，静静看着亚瑟。 音乐机里响着艾蕾也会唱的歌。 看着亚瑟熟练的舞姿，艾蕾不由得弯起嘴角。 整个病房都充斥着一股名为“快乐”的情绪，孩子们大笑着，跟着亚瑟的动作舞动，又快乐又幸福。 一个小孩儿摸到了艾蕾的黑色的蕾丝裙边，迎着艾蕾诧异的目光，他腼腆地对艾蕾笑了笑，一转头缩回了护士的身后。 艾蕾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 黑色还只是在边缘游荡。 “啪嗒”有什么东西掉在地面。 艾蕾抬起头，兰道尔给亚瑟的枪此时在地上躺着，还不小心被他用脚踢到了前方。 亚瑟弯下腰，慌乱地跑上前，把枪捡起来重新塞回了自己的怀里。 艾蕾身边的小孩儿大笑出声，在自己的额边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他被老板辞退了，在他解释说自己的枪只是道具枪时，老板告诉他兰道尔已经都给他说了。 亚瑟被兰道尔背叛了。 地铁上，一名亚裔女性被三个男性围堵sao扰。 亚瑟把头扭过去。 他们好像跟喝醉了酒，一直在sao扰对方。 亚裔女性察觉到亚瑟的视线，无助地看着他，祈求亚瑟的帮忙。 那三个男孩还在嬉笑着，可还没有笑多久，身边传来了一个笑声，那个笑声并不是他们三人之中的。 车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看着大笑不止的亚瑟，其中一个男人厉声问道：“你笑什么呢，神经病？” 亚瑟冲他摆手，他想解释自己发笑的原因，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嘴巴一直被笑声侵占。 艾蕾呢？ 亚瑟勉强打量四周。 熟悉的白色裙摆不见了。 艾蕾不在这里。 亚瑟捂着自己的嘴。 如果艾蕾在的话，她肯定会帮自己解释清楚的，可是她不在……不在…… 不在……？ 三个男人也开始发笑，那个男人嘴里还唱起了歌，一步一步朝着亚瑟挪过来。 另一个微胖的男人扒掉了亚瑟的假发，戴在自己的头上，学着他的样子大笑。 模样滑稽可笑。 “所以，这到底他妈的有什么好笑的？” 亚瑟摇手，努力解释：“没什么，我……”他的笑声并不会让他把话完整地说出来。 “他”不允许。 “我有一种病……” 亚瑟把手伸进自己的包裹，想把那张解释自己病的卡片拿出来给男人，希望他因此会理解他。 可他还没有翻到，包裹被男人抢走。 “让我告诉你有什么病！傻逼！” 微胖男人控制住亚瑟，男人一个拳头锤在亚瑟的脸上。 若不惊风的亚瑟瞬间被击倒在地。 灯光闪的速度越来越快。 亚瑟死死睁着眼睛，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白色的裙摆。 那是染着血的白色裙摆…… 不停地荡啊荡啊。 “弗莱克先生，救救我！”少女在尖叫哭泣。 她凄厉的声音仿佛要划过天穹。 白色的裙摆被人撕破，白嫩的皮肤直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拼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叫他。 “弗莱克先生！弗莱克先生！弗莱克先生！” 他没有回应，还在瞪着自己的眼睛。 “亚瑟！”少女流着眼泪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嘣——” 是刺耳的枪声。 “嘣——！” 男人两眉之间的洞正在缓缓向外流着鲜血。 砸落在地面时，血又弹起来绽放出一朵朵美丽的花。 亚瑟颤抖着握着手中的枪，他站起来，感觉眼前虚幻又真实。 纯洁美丽的少女站在尽头，手里刀刃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 她的脚边躺着不计其数的尸体，喉咙处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们的血聚在一起，慢慢流向亚瑟。 “Kill him——”少女的笑容如往日般圣洁迷人，她指着最后一个男人，“For me…For you…For everyone…” 这次她的脸，全部绽在灯光下，属为光明。 而背后却是无尽的黑暗，它们正在张牙舞爪迫不及待地吞噬掉他。 “For Jo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