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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天晚上遇见齐司礼的事情,我对易遇状似无意地提起了一次。他先是笑了笑,随后对我说我一定是喝醉了,齐司礼的棺材都被埋在墓地里五年了,几分钟后却皱起了眉头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确定那个男人……和齐司礼长得几乎一样吗?” 我:“我虽然喝了些酒,但我记忆力没问题。” 易遇这才开始认真思考,但半晌,他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不会的,是我亲眼见到他们把棺材埋进土里的……而且人命关天的大事,陆霆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手脚的。” 于是,那人就是齐司礼的想法渐渐淡出了我的脑海,毕竟逝者已逝,世界上有那么多人,长得像的一个两个也不能算什么稀罕事。而且,那个齐司礼,看起来完全不认识我,大概率也不可能是我认识的那个齐司礼吧。 不过那个明奈的身份一直像个疑影,绕在我心上,能得知她是什么人,她和齐司礼是什么关系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路边吵吵嚷嚷,一群人围着什么大声议论着。看热闹不愧是人类的本性,于是我也好奇地凑了过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竟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正熟练地在画板上笔走龙蛇。 “……查理苏?!” 我可惊讶不小,他的画布上正是一幅繁华街景,有些写实,更多的是抽象。听到我叫他,查理苏回过头,脸上满是惊喜。“这不是清枫小姐吗。你也慕名来看我写生了?多谢。” “……是啊。”我没好意思说我只是路过,“你画得真好。怪不得这么多人围观呢。” “那是当然。” 查理苏语气沾沾自喜,却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任何骄傲自满的成分在。我扑哧一声忍俊不禁,谁知他把那张画从画板上拿了下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在下就为清枫小姐作画一幅,还希望清枫小姐配合我一下啦。” 我见周边的人群越围越多,查理苏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必他有把握,我便应下,“好,那就拜托查先生啦。” 查理苏把我拉到他的对面,又把他身下坐着的椅子放在了我身后,示意我坐下。 然后,我端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查理苏站在画板前,手握调色盘入迷地作画,指尖挥洒出梦幻的色彩,围观群众全都围着查理苏的画板,时不时发出惊叹。 不过一会儿,查理苏便招手,“画好了,清枫小姐快来!” “这么快就画完了?” 我连忙跑过去,看到画的那一刻,我便也忍不住惊叹了。查理苏的画的确独具一格,我还以为他要为我画肖像,但实际上,画板上的画却是一个女孩子身穿白衣,站在大片薰衣草田中,那柔和靓丽的紫色恰如查理苏本人一般。她回头远望着,风将她的棕色长卷发吹起,整幅画动静结合,生动且颇有意境。 “查理苏,你真的好会画画啊!” 对于这幅画,我相当喜欢,并且这么短时间内,从构思到落笔,完全能体现出查理苏本人的创造力。见我喜欢,查理苏也十分有成就感,他将那幅画拿下来递到我手中,“清枫小姐喜欢的话,就请收下这幅画吧。” 我爱不释手,连连表示感谢,查理苏笑了,收起了画板和椅子等用具,向围观群众告别。然后,他向我招了招手,我便也点了点头,招招手和他告别。 东洲集团总部。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人大步走在走廊里,路过的员工纷纷向她点头致意。她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外站定,敲了敲门,然后便开门走了进去。 门内,一个妆容精致的白发女子坐在董事长办公桌前,面露不悦,“你倒是不见外。” “是你叫我来的。” 高马尾女人说话的语调确实不像本国人,她的胸口名牌上写着四个字,“中村明奈”。 尹夏手中的钢笔被攥紧了,“我让你盯着的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明奈干脆地答,“但我们好像被复生那边的人给盯上了,他们去东河查了很多次。”东河,就是East River酒吧,东洲集团的秘密据点。 “查吧。” 尹夏笑了,艳红的唇露出一个弧度,“你不是已经让人把痕迹都处理掉了吗,我倒要看看复生还能查出什么来。” 明奈点点头,她正想走,突然门被敲了几下,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尹夏道,“进来。” 门开了,柏薇面上十分严肃,但声音中难掩胆怯,“尹董事长,这是您要的这个月的销售报表……” “好。”尹夏道,“辛苦了。” 交完材料,柏薇连忙退了出去,像是身后有鬼追着似的。尹夏皱皱眉,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明奈笑笑,“这女孩是魅魔,怪不得会这么怕你。她是谁家的女儿?还是个Omega,家里人真放心让她这种特殊种族独自出来工作啊。” “是柏家的。”尹夏道,“她哥哥柏源,正在办Evan Lu的案子,据说因此被复生盯上了,还‘特殊关照’了一下。” “不容易啊。” 这边,柏薇交完材料,我见她急匆匆回来,脸白了一个度,连忙问,“怎么了?尹董给你脸色看了?” “那倒没有……”柏薇抖了抖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弄得我只想跑,都变成本能了……清枫,你有这种感觉吗?” “我……没有啊。”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可能我还没见过她本人吧。” 柏薇还是一阵后怕,但她看得很开,“算啦,别想了,清枫,我哥等会下了班来接我,不如跟我回家一起吃饭吧!你知道的,我哥做饭很好吃!” “我——” 我本想拒绝,但对方的哥哥是柏源,人很好,还帮了我很多忙,于是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毕竟……谁不喜欢做饭好吃的帅哥给自己做饭呢! 查理苏回到了他父亲的住所,那个精致的,金碧辉煌的,房子。但对于这个地方,查理苏只能想到“囚笼”这两个字。 查兆澎正在沙发上坐着读报,见到儿子回家,他向他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十分得体,只不过他亲爱的儿子,对他视若无睹便是了。 “我的孩子,”他道,“今天你也去找你母亲的下落了吗?” “不,”查理苏干脆地拿出了画板,画具和凳子,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好,“我去写生了。” “哦,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母亲呢?” 查理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对着自己的父亲展开了一个微笑,“因为她从我三岁时就抛弃了我。她不配被称之为我的母亲。” “别这么说,Charlie。”查兆澎认真地和他解释,“我相信你的母亲是一直爱着你的,你也应该相信这一点。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查理苏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没想过要找她吗,我的父亲?” 听了儿子的话,查兆澎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紫色的瞳眸望向窗外,似是在回忆。 “我找了她这么多年了……” 查兆澎叹了口气,“她若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是啊,Charlie……你的母亲一直爱着你,正如我爱着她一般。只是,她不肯原谅我,无论如何都不肯。” 查理苏笑了笑,“所以,父亲,您放弃吧。母亲若是有更好的生活,她哪还愿意回来。” 他望着自己父亲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可笑,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夜深了,查理苏回到了柏源的住所。而房子的主人柏源,尚在为A市百姓的安康而夙兴夜寐地加班,工作,查案,破案。 “表哥,你回来了啊。” 柏薇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抱歉啊,表哥,今晚的饭没有剩下的了……刚才还招待了客人的,但不知道你要回来,就没做那么多。” “没事,”查理苏瘫倒在沙发上,但语气依旧轻快,“我早就吃过了。你表哥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像是能饿着自己的人吗?” “……不像,但也没成熟到哪去。”柏薇耸肩,但一看到他今晚回来,就瞬间能猜到是又和查伯父吵架了。 查理苏就当没听见,心情大好,像变魔术般变出了一张画来。画上,一个年轻的棕发女孩穿着白衣,手捧着向日葵,对着太阳微笑。她的容貌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咦?” 柏薇好奇地凑上来,“表哥,你这画的是……” 盯着画上的女子,柏薇只觉得怎么看怎么眼熟,奈何查理苏只画了个侧脸,主要描绘的还是下巴,柏薇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没,随便画画的。” 查理苏笑笑,连忙把柏薇打发走,自己再次躺在沙发上,将画仔细叠好,收在胸前口袋中。闲着也是闲着,查理苏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节目,正在介绍最新上任的司法部副部长,一位年少有为的天才神童,名叫夏鸣星。新闻报道中说他15岁就在美国读完了大学法律系的硕博,前几天接替司法部副部长的职位,年仅18岁。 夏鸣星穿着一身西装在媒体前露面了。他一头明艳的橙发,炯炯有神的绿眸,正伸出手,向摄像机和台下的观众挥手致意。 摄像机扫到一个位置,查理苏瞪大了眼。他的右耳廓,有一道细碎的,颜色很浅的,树枝状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