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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残暴和欢愉的关系以卡睺cp的搭建为例

    全头压榨性的钝痛使冷库里的罗睺被迫结束思考。就算没有感染过狂厄,作为一个被诊断为创伤反应严重、强制住过疗养院的军人,长年忍受头痛的折磨也在所难免,况且她要想的总是那些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罗睺站起来,打算离开这儿。

    贴身放着的通讯器在这时传来三下轻微的震动,罗睺本不舒展的眉头更紧的皱起来,她得接。她的通讯器因为技术迭代、打架报废、气到被捏碎等种种原因常换,但队长的通用提醒模式是每次拿到新的通讯器后唯一会调整的设置。震一下是广告,震两下是长官,震三下是队友,不震动是亲友。开始使用这样的设置时,罗睺每次拿起通讯器都很期待收到些什么,然而意外之喜或是意外之殇从未降临。

    冷库门外有治安局的负责人,随时可能进来搜查,罗睺朝冷库里侧最高的一排货架走。是一个来自FAC本队、但刻意加密以避开审查的熟悉号码,她正要接听,手却忽然僵了一下,随后又仿佛若无其事地拿起通讯器放在耳边。

    “罗睺?你在哪里?!为什么又私自出动?”通信另一头立刻传来熟悉又焦急的声音,然而罗睺心不在此,刚才她余光瞥到一具新的尸体。

    “FAC接到求援,哈尔皮埃庄园发现与狂厄有关的不明尸体,新城治安官应对不了。”她嘴里讲着早就准备好拿来应付人的念白,不动声色地在既定路线上前进。冷库空间宽阔,即使货架上堆积如山的食材琳琅满目,排与排之间依旧有足够的空隙可供观察周围的环境。言语间罗睺已经看清了那通体冻成暗蓝色的尸体,上一个是碎块,这副全须全尾保存得很完整,是乔若琳,早上到在庄园外接罗睺的小姑娘睁着眼睛。她的眼睛睁着,结满冰霜的纤长睫毛下瞳孔似乎并未完全涣散,罗睺莫名的再次联想到特奎拉的凝视,的确含有死亡的意志,同时也不乏你死我活的决心。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死人和疯子狄斯城遍地都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尸体何时被投放于此。首先排除从自己换上治安官的装束带人进入冷库在现在这段时间,罗睺可以保证这期间除了四位哈尔皮埃的侍从和自己之外再无旁人。那就只能往前推,从罗睺上一次离开厨房前往餐厅...不对,中午乔若琳就在餐厅,在吃罗睺做的饭。

    所以她死在这中间吧,死在那些治安官们蜂拥着涌进华美的庄园、露出艳羡眼神之后,死在特奎拉牵起乔若琳的手,说,”走,我们亲自带长官们到厨房看看“之后,死在罗睺和锥子脸治安官在餐厅扯皮的几秒钟内。死亡的过程不会很久,她致命伤在颈侧,颈动脉。

    “罗睺!我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上头问起,我也只能给你扛一周!“对情势的分析只在瞬息,通信那头传来暴躁的怒吼,罗睺没有应答,她不清楚凶手是出于时间紧迫还是手法粗糙,连死者身上的线索都没有处理干净,乔若琳的手里攥着一件东西。

    或许窥见了罗睺的意图,排风通道中传来一丝轻微的摩擦的异动,罗睺再不迟疑,猛然加快脚步径直走向乔若琳。下一刻不管是被迫发掘侦探才能的自嘲,还是热切生命转瞬逝去的些微痛感,都一下子被冲散在了冰凌破碎声当中。像FAC的机密档案室里厚重的纸质卷宗存档从书架的最高层掉落时翻飞的书页,乔若琳周围的区域放置的那些形似乳鸽的高级食材刹那间振翅齐飞,扑向罗睺!

    看身形体态是锈河常见的食腐为生的鸷鸟,然而面前这群不知是自然变异还是人为制造的怪物浑身光裸、不生寸羽,利爪尖喙均被钳断、切面齐整,翅膀边沿上的锋利鳞甲未至罗睺脖颈胸腹,森寒的锐气已割碎冷凝雾气,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罗睺没有后退,有些人是永远不会后退的。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继续向前。

    作战是统一调度的团体配合,每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与最终的胜负生死息息相关,打架可不是,往往动手之前,胜负已分。罗睺侧身闪过迎头一道攻势,左手精准地穿过漫天的刀甲、扭断了两只鸷鸟的脖子。她不需要退路,这样的攻击对她来说,没有威胁,她右手还拿着通讯器。

    “如果知道我这个刺头居然主动讨好新城的贵族,上级一定会感到欣慰的,对吧,队长?”罗睺的靴子扫在鸷鸟光秃的脑壳上,深度冷冻过的血液早已凝固,鸟头如土块破碎一般掉了一地,她把队长两个字咬得很重。

    “还嘴硬?!犯的事本来就多,再曝光几次重度违纪,谁还能给你兜底?要是被认定成高风险禁闭者,你会被抓的!”

    地下的鸟尸碎块在踩踏与新的尸体又被甩在地上的撞击之间越发细碎,糟糕的是外间厨房已经有人听到了异动开始敲门,罗睺不想再多纠缠,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后挂掉了通讯:“那就让他抓。我不会停下来的。”

    她听过太多遍了,她的现任队长最后总是要讲那句话:

    别把自己赔进去。

    近在咫尺,罗睺马上就要碰到乔若琳的手,从刚才就藏身通风管道的人终于按耐不住,在剩下几只鸷鸟的掩映下,一把和鸟翎形态相似却刀锋带锈的匕首袭来,带起一阵凄厉的鸟鸣。

    烦躁的情绪开始上涌,罗睺不明白卡门奈特这个假侄女为什么要来袭击自己?又为什么要杀掉因彼岸病房紧缺、专门接到庄园来的乔若琳?罗睺随手捞了样东西挡了挡特奎拉的攻势,似乎是颗她从没见过的菜,诡异的鲜红色叶片在刀下碎成了渣,簌簌而落,仿佛这场莫名的搏斗终于见了血。而漫天锋芒却消失无踪,一挡一抓,匕首已被罗睺反架在特奎拉的脖颈。敲门声愈急,罗睺终于腾出手去拿死尸身上的证物,似乎是张纸片,乔若琳抓得很紧,纸片和泛蓝的手几乎冻在了一起。

    而特奎拉脖颈被刀锋所抵,被迫仰视着罗睺。她起于指尖止于肘部的侵蚀痕迹属于常见的感染症状,而此时单薄的衣裙下狂厄斑纹从她的心口展开,时隐时现。她暗哑的嗓音和鸷鸟的鸣叫趋同,语速极快字字黏连,眼神却清明,金色的瞳仁盯着罗睺一眨不眨:

    “你谎报了发现尸体的位置,空出了冷库来打听我乏善可陈的过往,可那条腿——哈尔皮埃原本的厨娘,”纯白的灯光熄灭,制冷的嗡鸣也叹息着停滞,断电了,冷库没有窗户,墙壁上应急电灯贴心的燃起一些微弱的暖光,照的特奎拉一张脸里居然不再显的虚幻鬼魅,反而更似高洁的女神沐浴在圣光中,传达不含责备、简短而深刻的神谕:“谁为她申冤?”

    说完她竟往匕首的刃上撞。

    门外的人由于停电一片sao动,终于无暇顾及冷库中发生的事情。死了一个厨娘,卡门奈特一定觉得不要紧;死了一个病人,卡门奈特更不会在意;那如果是死了一个假冒的侄女呢?

    电光火石之间罗睺展开了乔若琳的手,看清了纸片上简短的内容。手腕一转她迅速移开了匕首,特奎拉扑了个空,只在锁骨留下一道微不可见的狭窄血痕。

    还有其他的路,罗睺还不必背着杀人的罪名,才能走到卡门奈特面前。

    ***

    艾恩确认过当晚值班医生和护士的工作均安排无误后,早早换了常服出门。她有些记不清楚是不是自从前些天安陪着一批住不下的患者到那个庄园去修养,她就再没有摸过诊所的大门,又或许她连卧室的门都没摸过几次。现下久违的行走在无遮拦的夜空之下,大战后尚有余烬的空气使她感到十分清新,甚至消解掉了一部分西区管理条例重新确立带来的气愤与无奈。

    她去接患者们回来,当然还有护理长。

    生活技能欠佳的铁医生走错了一段路后终于到达了约定的地点,晚了几分钟,安却不在。庄园侧门没有布置看守,整座庄园阴暗静谧,只有最高处的玻璃阁楼透出幽幽烛火,像忧伤的海上女妖在暗夜之中张开嘴巴,等待愚昧的船员自投罗网。

    艾恩确认过当晚值班医生和护士的工作均安排无误后,早早换了常服出门。她有些记不清楚是不是自从前些天安陪着一批住不下的患者到那个庄园去修养,她就再没有摸过诊所的大门,又或许她连卧室的门都没摸过几次。现下久违的行走在无遮拦的夜空之下,大战后尚有余烬的空气使她感到十分清新,甚至消解掉了一部分西区管理条例重新确立带来的气愤与无奈。

    她去接患者们回来,当然还有护理长。

    生活技能欠佳的铁医生走错了一段路后终于到达了约定的地点,晚了几分钟,安却不在。庄园侧门没有布置看守,整座庄园阴暗静谧,只有最高处的玻璃阁楼透出幽幽烛火,好似忧伤的海上女妖在暗夜之中张开嘴巴,等待愚昧的船员自投罗网。

    微不可闻的电火花闪过大衣衣袖覆盖的机械手臂,艾恩左手手指间里多了一把手术刀,轻松的心情一扫而空。安的讯息上要她后天到庄园来,把那个不听话的小鬼带回彼岸,后来她托的那个和自己很像的人传话讲到恐怕形势有变,最好明天就来。艾恩给安回了消息,她说,我今晚就来。

    特奎拉是艾恩当初从锈河的一场贵族围猎游戏中救出来的孩子,哪怕彼岸众人尽心尽力照看,被神经病毒苛待多年的身体也早已没有挽救的余地,在艾恩和安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跑了。后来她摇身变为贵族小姐、主动要替彼岸分担运转压力的时候艾恩并不赞同。但那时安说:“艾恩,你忍心让大家每晚都睡在走廊吗?”

    艾恩再次用目光粗略丈量庄园外墙的高度,又抬脚试了下鞋底的摩擦,然后借力几步避开窗子和阳台,按照刚刚规划出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顶层,她现在只希望东窗事发不在今日。

    夜晚的水晶阁楼格外妩媚诱人,新清洁过的玻璃墙壁露出的精致雕刻花纹,拥抱也禁锢着沉沉欲眠的烛火,墨绿藤蔓之上最后一颗名为德洛丽丝的百合花苞,随着微不可见的颤动,缓缓展开了淡粉色的花瓣。

    艾恩看向颤动的源头,恰巧另一个人也走进阁楼,于是油画般的图景同时映入两双眼睛。

    金叶装点的乌木十字架前站着一个女人,七把利刃自上而下穿胸而过。

    钻石发簪被随手丢弃,血色长发倾泻而下,卡门奈特饶有兴致地摘下盛放的百合,别在了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