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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召鬼歆杯盘

    风犹将滚到脚边的铁块踢开,铁皮门不厚,但程序与洗髓仪相连,洗髓仪开启时会自动连通电场,保证房间里面的人不被打扰。

    姓陶的身上的污染离临界值只差一丁点,必须通过设备辅助修复损伤,不得已风犹启动了她这台特制洗髓仪上的隐藏程序。

    末世之中,即使是在相对安全的农场,也绝不可能放心陷入沉睡。再加上麻醉剂稀缺,早就被炒到了天价,一般人也用不起。

    因此绝大多数洗髓仪都拆除了麻醉装置,但“风犹”这种娇生惯养的避难所宝贝当然不同,只要她说一声怕痛,资源自然是不要钱地倾斜过来,这倒是让陶误听也沾了光。

    不过现在反而成了麻烦,陷入深度麻醉的独行者在程序结束前醒不过来,带着这么个拖油瓶,风犹很难悄无声息脱身。

    “长……长官,就是他们。”

    铁皮门是被一斧子劈开的,显然对方还没想杀人,要抓活的。

    瞥见后面乱动的张老头,风犹眉头一皱,有前面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拦着,不好对那老东西下手了。

    手持大得夸张的巨斧的壮汉让开身,露出个西装笔挺、油光水滑的侏儒来,满脸堆笑道:“小姑娘,不龟城主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那个“风犹”见过的人,新找来的?风犹不动声色,捏紧了掌心的峨眉刺:“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放了他。”做掉他们很容易,只是现在不宜引人注目。

    “姑娘多虑,我们哪里敢招惹独角仙?”侏儒笑容可掬,态度又恭敬三分。

    ‘竟然是实话?这姓陶的竟然这么有本事?’隔垣洞见看得真切,侏儒呼吸、心跳、表情皆没有一点破绽。

    ‘不对,’陵光翻着资料,答道,‘以他现今闯出的名号来看,绝不至于让一城之主忌惮。’

    ‘有意思,这下还不去不可了。’风犹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掐起通幽术,覆于另一支判官笔上,指化其形,变作芥子大小藏在陶误听耳后。

    这东西相当于GPS加窃听器,省得她一不注意被这应劫之人跑丢了。没了孽镜台帮忙定位,还不知要到哪里去找。

    “喂,矮子,”风犹收了峨眉刺,由着俩大汉给她蒙了眼,像提小鸡仔似的拎起来,“你家城主什么时候招了你这么个会办事的能人?”

    “城主不嫌弃小人蠢笨罢了。”侏儒声音里还含着笑,“姑娘能得城主看重,也是有福。”

    风犹眉头一挑:“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不龟找我干什么的?”

    “小人如何得知?”侏儒话音微转,“姑娘且放宽心,就快到了。”

    然后便无论风犹问什么都闭口不言。

    老张头见过她,但没认出来她,想必收到信来的人也不知道她是谁。又是恃强威逼,又是“城主看重”,还说不敢惹陶误听,这矮子恐怕根本不是不龟派来的。警惕性又差,随便两句话全是破绽,一旦有露馅的可能便三缄其口,这反而只会更进一步暴露他没底气的事实。

    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烂与血腥的气味,被闷在什么中的痛苦哀嚎悠长却浅淡。风犹并不意外她再被放下来是在一处地牢。

    “这是什么地方?”她装作疑惑,只还维持着冷静,“不龟呢?”

    “姑娘,”侏儒依旧一副腻死人的笑容,距离铁栅栏足足两米远,正用一方绣着云彩的洁白帕子遮着鼻子,“我只说城主有请,可没说城主要见你啊。”

    “你!”佯装的愤怒恰到好处,风犹锤得铁栅栏发出一阵牙酸的震颤,“你就不怕独角仙找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姑娘说笑了。”有侏儒带头,一众打手均放肆大笑起来,“且不说从没听说独角仙有过女人,就算你真是他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你跟城主作对?小姑娘,你是被他什么甜言蜜语骗了?”

    风犹眉头皱起,转移了话题:“这是什么地方?”

    “不错嘛,还算冷静。”侏儒用异常恶心湿滑的视线上下打量她两眼,“你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而只一眼他便对风犹失去了兴趣,抖了抖手帕,转身踏着昏黄明灭的灯光向黑暗中走去:“你就好好呆着吧,有用得到你的时候。”

    “喂!回来!”风犹低吼着,语气略有焦急,“你他妈给老娘回来!”

    直至人影彻底消失,风犹才停下叫骂,退回牢房的黑暗之中,扫开脚边臭气熏天的草垛席地坐下。

    ‘演过头了。’陵光毫不留情吐槽。

    ‘演戏还不就是为了演得像一点?’风犹挑眉。

    ‘这城内如此格局,恐有大战将至,且必败无疑。’陵光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你是认为战火的源头就在这地牢之中?’

    ‘那矮子不敢得罪陶误听,但有胆量抓我,显然是算准了即使事发不龟也会给他撑腰。’风犹闭上眼,隔垣洞见扩展开来,‘此前瓠樗农场即使有行商赶路的之间发生冲突,不龟也是尽力调节,且从不偏袒。现在他自己就对来访者动手,若是事发绝对无法在北域立足。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做出这么蠢的事来。’

    灵力循着那惨叫铺过去,地狱之景便突然撞入眼中。风犹尚自若,倒是先恼了陵光。

    ‘畜生!’内景霹雳声震耳欲聋。

    风犹掏了掏耳朵,阴阳怪气道:‘神君爷还真是目无下尘,这么点手段就受不了了?’

    ‘剖腹榨髓——你管这叫手段?’陵光厉声质问,雷霆更甚,晃得她脑瓜里跟坏了的电灯泡似的。

    那肮脏房间里的酷刑还在继续,只是受害者换了一个。

    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女人被紧紧绑缚在手术台上。嫌她哭喊太吵,早用布团塞满了她的口腔,直捅进喉咙。便是一阵阵干呕呛咳灌进肺管,也没能招来那个熟练且麻木的刽子手半片目光。

    锋利至极的刀子隔开肚皮……

    一层、两层、三层,嗯,这个还挺瘦。

    她还有闲心品评着,然后毫不在意地撕裂因疼痛而痉挛的肌rou,抓开尚蠕动的肠子,拨出深藏其中的zigong。

    不脏,没出多少血。只要没碰到大动脉,都不会流太多血的。

    毫不在意地割断生殖器,将剥出的卵巢小心翼翼放进一旁的冻存液中。然后她扫开没用的内脏,向上挑开膈肌,沿着肋骨的软骨钳断——这样更省刀刃也更省力,再将前半扇胸骨掀上去。

    她沿着主动脉将内脏都撕下来,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她没注意女人是什么时候死的,可能是疼死的,也可能是吓死的,不重要。

    她攥着那把肮脏的大钳子,小心翼翼对准她枕骨大孔之下……

    咔嚓!

    那钳子再挪到骨盆上端……

    咔嚓!

    刀刃割去血rou,将肋骨也一节节斩断,刽子手把那根相当完整的脊梁从掏空的尸体中抬出来,满意地欣赏着她的杰作。

    当然她并没有那么多闲暇。

    连忙将取材下来的部分封装好,女人扫开台上的烂rou,命人再送上下一具样本。

    ‘啧,手法真差,速度也忒慢。’风犹不满意地咂了咂嘴,‘磔刑狱的人要是这个效率,可甭想整点吃上午饭了。’

    ‘需要我提醒你她们都是无辜受罪的吗?’陵光的声线终于笼上切实的寒意。

    ‘难道地狱的人就个个罪有应得?’风犹嗤笑,‘自地藏王……啧,罢了,少嚼舌根。’

    ‘看来他们想要的就是女性的卵巢和脊髓。’风犹收回隔垣洞见,转移了话题,‘骨髓移植……白血病?造血干细胞需要配型,胚胎干细胞倒是不表达HLA抗原,不需配型即可直接使用。但他为什么需要这么多脊髓?’

    ‘治病……不需要这么多人吗?’陵光很艰难地说出那两个正义得不行的字眼。

    ‘他就算治疗一整个军团,也不需要这么多。’风犹翻了个白眼,话刚出口便突然顿住,神情一肃,‘你说,他会不会……’

    ‘真想武装一个军团?’陵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也犹疑不定,‘不如抓个舌头审问。’

    ‘……’风犹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此前从没听说过骨髓还能用于强化,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要轻举妄动。’

    ‘……’陵光很清楚她这么说就是不打算救人了。

    ‘你他妈真是个畜生。’花雀儿生涩地骂出一句刚学会的粗话。

    ‘过奖过奖。’风犹咧嘴一笑,学着他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