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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故事 第59节

    那就消除她的恐惧。

    如蚌含珠,柔软蚌rou中紧紧包裹的名贵珍珠,倘若怕,那便永远不会摘取它;似鸟投林,倘若丛林久旱,不降甘霖,那强硬的鹰隼绝不会强行拨林入山。

    只要能消除她的恐惧。

    隔壁的声音还在起伏不绝,林格死死捂住嘴巴,不令声音走漏。偏偏林誉之不,他并不说话,只是耐心地吃他的甜品。

    过度的压抑呼吸令眼睛代偿,睫毛间氤氲的水汽让林格仰面,看不清天花板,她的呼吸像潮起的大海,不停歇的波浪是将她灵魂抽离的离岸流。手指狠狠地拽住林誉之的头发,如煮熟的海虾弓身,似秋日熟烈的石榴狠狠地磕到牙齿,脚背绷直若即将登台的芭蕾舞者,成千上万的聚光灯齐齐打开、只聚她一身,数不胜数镁光灯疯狂闪耀不停,万千闪光灯,百亿快门声响起,她在顶点定格,继而无力若风筝重重坠入鹅绒被。

    林格想不到如这般激烈的歇斯底里爱河发生在何时,她像刚刚跑完一场八百米长跑,脑袋发晕耳朵嗡鸣,千万只蝴蝶翩翩把她包裹,而林誉之,侧躺在她身旁,抬手,赶走她眼前的颠乱狂蜂。

    他的脸颊、鼻梁和嘴唇落了一场局部的小雨,有着她熟悉的气味。

    林格手中还有他两根头发,是她控制不住,硬生生拽下来的。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他是否介意了,她现在比在温泉中连续泡了半小时还要虚弱。

    林誉之倾身,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叫她名字:“格格。”

    林格闷声:“嗯。”

    林誉之说:“我有话要问你。”

    被枪指着,林格不能睡,她不得不仰脸看兄长,打起精神,以应对他接下来的对话。

    他的表情很严肃,就像打算问一个有关地球存亡的问题。

    不。

    不能这样类比。

    就像有关她明日是否还能看到太阳,或者他是否能安然活过今夜……

    这样的表情。

    林格说:“你说吧。”

    林誉之抚摸着她的头发,问:“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时,也这么舒服吗?”

    林格:“……”

    林誉之说:“我和他们比起来,你认为和谁更爽?”

    林格说:“这种话完全不像是能从你口中说出的,林誉之。”

    林誉之点头:“那我换个委婉的说法,你更喜欢和他们做,还是和我?”

    林格说:“你为什么忽然会问这种问题?”

    “不为什么,”林誉之说,“你之前不是说,’终于找到不会弄痛你的人’吗?”

    他模仿林格的语调,静静凝视她:“这次我也没有弄伤你。”

    林格:“……”

    “所以,”林誉之说,“不如给我一次机会。”

    林格问:“什么机会?”

    林誉之说:“做你那见不得光地下情人的机会。”

    第53章 叫声 露营

    夜晚, 十点二十分,林格确认自己已经完全失去对林誉之的了解。

    从前的林誉之绝不会说出这种话,不, 不需要从前, 就在几月前, 林誉之还在争吵中质问她,压抑着声音,问她是不是想让他做情人。

    彼时他的表现好似受到莫大的侮辱,而今天,就现在,他却建议。

    不如给他一次机会。

    一次,做她见不得光、地下情人的机会。

    “你现在没有伴侣,也不打算相亲——别和我说, 你现在还认为那个姓王叫什么雷还是霆的家伙不错, ”林誉之冷静地同她分析, “我知道你的眼光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

    林格说:“你说话还是一如即往的恶毒。”

    “我只是在公平地评价,”林誉之说,“从小到大, 你夸过的所有男性都有着类似的特征,而那个王雷和他们的共同点只有性别。”

    林格说:“王霆。”

    “好, 王霆,”林誉之从善如流,“王霆、王先生, 他只是纯粹地以结婚生子为前提和你交往,并不是因为爱你。他不配, 他只是被你的那些世俗意义上的优秀所吸引, 而不是热爱你的灵魂。”

    林格看着屏幕, 他们错过了太多,林誉之没有参与翻译,只能看到meimei和乘坐心上人的车回家,兄长在房间中看着这一切。他默不作声,只是等meimei下车后,举起房间中的猎,枪,精准射中meimei心上人车子的轮胎。

    林格说:“你不也一样,只是爱我的身体。”

    林誉之说:“如果我只爱你的身体,刚才看你嘴唇发白时就不会停下。”

    林格换了个姿势,她不能反驳林誉之的说法。

    他们对彼此的反应心知肚明,这些基于生理的东西说不了谎,甚至连家门都未入,只是浅浅蹭,略略一撞门,察觉门轴干涩时,便干脆利索地停下。

    林格说:“但你只说做我情人,情人情人,别告诉我,情人是为了谈一场柏拉图的纯洁爱情。”

    林誉之说:“倘若我现在向你求爱,那你会立刻同意,做我的爱人?”

    林格:“……”

    她抬眼看林誉之,不出所料,对方满脸都写着“果然如此”。

    不是对她失望,而是她这一回答,完全都在意料之中。

    在还没有问出口之前,林誉之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继续讨论正事,”林誉之说,“你不愿意谈恋爱,不想和男性建立起让你劳神费力的感情关系,但有时又有些生理——”

    “偶尔,”林格说,“仅仅是偶尔。”

    “好,偶尔又有些很正常的需求,”林誉之说,“你不喜欢市面上的玩具,你说过,你更喜欢和人拥抱、接吻的感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林格的确这么说过。

    她的第一个小玩具甚至还是林誉之送的,他总喜欢一些特殊的、不妨碍他人的花样,也擅长利用那些能让她获得多重快乐的道具。林誉之最爱的就是让林格满满当当地坐在他怀里,他一手搂住林格,另一只手控着小玩具去逗。有时也喜欢看林格自己玩,等不上不下时再倾身触碰她温度渐渐起的脸庞。而和人相比,林格的确不喜欢那些毫无温度的东西,那些会衬托着她的快乐更加空虚,唯独温暖拥抱才能抚平她在烟花坠崖后的战栗。

    “如果你有需求,就找我,”林誉之说,“我可以给你看我的体检报告,也确定,不会再有其他的伴侣。”

    林格小声:“那,假如,假如以后我想谈恋爱了呢?”

    林誉之说:“不打算优先考虑我吗?”

    林格沉默地别过脸。

    她不想让父母太为难,林誉之的这一句话,已经令她很为难了。

    龙娇明显更希望林格早早找一个“合适的、各方面都稍稍好”的男性结婚,而林臣儒,他暂且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更多的看法,却可以预见,怯懦且又守旧规矩的他,绝不会同意林格和林誉之谈恋爱这种事。

    毕竟,很久之前,林臣儒几乎对外默认了林誉之是他的私生子。

    以前的林格,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快言快语地说了出来;而现在的林格,在这种事情上,最多的是沉默。

    她能预想到,如果她说出自己想和林誉之在一起的话,父母大多会立刻说,她就这样保持单身也挺好的,也不是那么着急找男友等等……

    父母绝对会这样。

    林誉之静静地看着屏幕。

    电影中,兄妹终于爆发激烈的争吵,meimei发现了哥哥隐藏的猎,枪,察觉到哥哥其实一直都在暗地里尝试弄死她的心上人。难以接受这些的meimei,在狠狠打了哥哥一巴掌后,决绝地独自驾车离开。

    漆黑丛林,车子奔向陌生的前路,车灯大亮,meimei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他继续等了两分钟,林格仍旧没有给出他想听到的话。

    “我会的”“可以啊”“当然了”

    随便三个字,都可以。

    再或者。

    “我想想”“也还行”“再考虑”

    这样暧昧不清,也能接受。

    林誉之说:“很为难吗?”

    林格说:“有一点。”

    不是林誉之期想中的回答,电影屏幕上的可怜meimei因离开家门而彷徨,远离家庭的庇佑,独自在陌生城市工作,生活,身边都是不怀好意的男性……

    和他的meimei多么相像。

    林誉之闭一闭眼,半晌,睁开,唤她名字:“格格。”

    林格:“嗯。”

    她声音还有未退的潮热,刚才她叫的声音很大,大到林誉之忍耐到扯坏了床单一角。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林誉之看着电视屏幕,“在你开启一段新感情之前,我们可以始终保持这种隐秘的、你喜欢的地下关系——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我不会向你索求任何情绪价值。换句话说,你随时可以结束——比如,”

    他说得很缓慢:“比如,这次旅行结束后。”

    就像一段露水情缘,日出则散。

    为什么遥远的旅程中往往发生“艳遇”,因为许多人想要这些放纵的事情永远成为“秘密”。

    林格沉默。

    “这里没有人认识你和我,”林誉之说,“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有人把这些事说出去。”

    林格急促:“不能让爸妈知道。”

    林誉之说:“我发誓,不会主动告诉他们。”

    林格想了想,又说:“我们还是和兄妹一样。”

    林誉之:“好。”

    林格艰难:“必须做好安全措施。”

    林誉之说:“我也不想再多养一个孩子,有你就够了。”

    林格把自己缩进被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在这个时候松懈。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但……事情已经发生,现实就是,她刚在林誉之唇舌间快乐,现在再义正严辞说什么兄妹,连自己都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