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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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昭嘉跟着忠勇侯夫人在将军府的园子里慢悠悠地逛着。 平日府里的事侯夫人只偶尔帮衬一二,她闲来无事便爱折腾这些花草,整个园子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侯夫人指着园里的每一处景色,给闻昭嘉分享她的养园心得,闻昭嘉频频点头附和她。 两人说笑着走在廊下,见燕离从后院方向过来,侯夫人问道,“离儿,老夫人不是留你问话,这么会便说完了?” 燕离还没有说话,他身后便又跑来一个丫鬟,面带焦急地来到侯夫人身边,伏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便见后者脸色跟着变了。 侯夫人有急事要去处理,叫燕离好生招待公主,一边又向闻昭嘉告罪,随即便匆忙走了。 闻昭嘉一头雾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看向燕离察觉他的脸色也不大好,问道,“这是怎么了?” “奶奶方才头风发作,叫母亲去服侍。” “要不要紧,我们也快去瞧瞧吧。” “殿下不必担心,祖母年纪大了,经常有些头疼脑热的毛病,府里备了药喝了一会便能好,何况这会母亲已经去照顾了。” 闻昭嘉想着府里人手足够,老夫人病了房间里现在应是人进人出正忙着,自己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打扰老夫人休息。 她罢了探视的念头,等到晚上用膳时自己再细问也不迟,便和燕离继续在将军府里逛起来。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燕离的院子前,还没有入内,便院门里边钻出一只橘色毛团子,直直地往燕离身上扑腾。 仔细一瞧,原来是只獢犬,被养得圆圆滚滚,脸上的rou把眼睛都要挤没了,却是十分的亲人,在燕离脚边蹭完又跑到闻昭嘉跟前来摇尾巴,简直要把人的心给融化。 “这便是将军养的那只獢獢?它叫什么名字?” 闻昭嘉没有回头看他,蹲下身便捧着毛乎乎的脑袋揉搓起来。 “嗯,它叫松果。” 它一身毛发蓬松,橘褐色炸开成一团,真是狗如其名。 手上的触感极佳,闻昭嘉摸起来便停不下来,小狗对她的抚摸也很享受,主动将脸凑到她的掌心,用湿漉漉的鼻头在她手里蹭起来,痒痒的逗得她咯咯发笑。 松果似乎知道自己很得身前人的喜爱,越发热情地与闻昭嘉互动,伸出舌头舔舐她的手心,却很快被主人拎着脖子提起来,“松果已有大半月没洗澡,公主还是少与它接触的好。” 被提溜着的毛团安分下来,豆大的黑眼珠总算得见天日,可怜兮兮地瞅着闻昭嘉,后者却表示爱莫能助,起身进了院子。 闻昭嘉环顾一圈,院子构造简单,陈设一览无余,进门左手一棵大松树,底下摆着石桌石椅,卧房门前是块空地,墙边摆着几个木桩小人和兵器架,用处浅而易见。 “怎的没见到将军的獒犬和两只小雪狐?” “回殿下,獒犬在禁军营协助臣练兵,那两只雪狐在西院单独养着,再过段时间便能在府里活动了,公主可要现在去看看?” “不用麻烦了,将它们交由燕将军照顾我很放心。” 她的确放心,看松果的样子,闻昭嘉便不担心那两只雪狐会饿着。 两人在空地前站着没说一会话,从院外走来个丫鬟,手里提着食盒,“长公主,少爷,这是老夫人之前吩咐准备的茶水点心。” 燕离正不知该如何起话头,便顺着丫鬟的话,“殿下,外头天冷,不如去我屋里用些热茶点吧。” 闻昭嘉逛了许久,双手已经开始发凉,正好进屋暖暖身,“也好。” 话分两头,此时燕老夫人的卧房里,她的床边围着一圈子人,侯夫人端着药碗,将安神汤小心地喂给她,半晌,方才差点昏过去的人才缓过来,舒出一口气。 侯夫人将碗交给身后的丫头,转过头这才关心地询问,“母亲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头疼得厉害?” 靠在床头的老夫人扶额,“还不是让燕离那混小子给气的!” “离儿?方才母亲不是传他来问话,可是他说了什么话叫母亲生气了?” “哎……”老夫人叹了一声,挥退了一屋子不相干的下人,只留下侯夫人和贴身丫鬟,才讲起方才在卧房里发生的事。 时间回到两刻钟前,燕离在老夫人的追问下,承认了他对长公主的爱慕之情。 消息一出,老夫人异常生气,对着这独苗宝贝孙儿斥责道,“混账!长公主殿下岂是咱们能高攀的,大魏建国六百多年来,可从没有公主嫁臣子一说。” “况且,就算你入了公主的眼,那公主肯为你生孩子吗?燕离你别忘了,燕家就剩你一个人了,燕家的香火传承全系你一个人身上,由不得你如此胡闹!” 燕老夫人的担心不无道理,长公主是闻家皇室传承的中心,皇子们一代一代生育子嗣继承权力,可若是公主诞下后代,那么她的孩子是否具有皇位继承权必然会成为极具争议的问题。 因此为了避免争议的出现,大魏国的公主是必不可能生育后代的,那么燕离若是同公主在一起,便等于是将燕家的香火断送了,也难怪老夫人如此动怒。 可燕离听完却抬起头向她看去,眼神格外坚定,“奶奶,孙儿一心只爱长公主殿下一人,若此生不能和心爱之人相守,孙儿宁可终身不娶!” 他现在这倔强的样子,跟当年跪在皇帝面前不肯继承爵位时一模一样,当初这份执着换来皇帝对他的称赞,可如今在燕老夫人面前却只有一顿鞭打。 燕离这番话简直大逆不道,燕老夫人气火攻心,抄起拐杖就往他背上招呼,边打边骂他“孽障!” 被呼哧鞭了十来下,燕离仍跪在原地没有吭声,见祖母动完手喘不上气,便赶紧去扶,却被打开,“不用你来扶,当初你爹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不肖子!” “滚出去,别在我眼前待着,看了烦心。” 燕离是被奶奶赶出房门,亏他方才在闻昭嘉面前还装得若无其事。 “这……咱们燕离也只是寻常男子,哪比得上皇子殿下们,他又生不出孩子来,公主殿下想是也瞧不上的吧。” 侯夫人听完得出这么个结论,燕老夫人不禁瞥她一眼,这是事情的重点吗? 不过侯夫人没注意到这些,还在尽力宽慰,“母亲也不必太担心,燕离从小在军营里待得久,除了公主就没见过几个别家的女子,过几日我就寻两个模样尚可的丫头放他院里。” “男人嘛,只要通晓了人事,到时候即便我们不安排,他自己都会想的。” 侯夫人还不知道自己冰清玉洁的儿子已经遭到染指,从根上便长歪了,正盘算着怎么把他拉回正道呢。 “这主意不错,便按你说的办罢。”老夫人点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看公主的样子,应是还未察觉燕离的心思,那么只要断了燕离的念想,这事也就解决了。 婆媳两人商量好,侯夫人便离开了,此时她不能放任燕离和公主二人单独待在一起,所以她须得赶去二人处看着才行。 而燕老夫人费了不少心神,准备在榻上歇息一会。 她刚一躺下,却又起了身来,招呼贴身丫鬟上前,“少爷那边准备的茶水点心可送去了?” “回老夫人,刚刚下人来回了话,说是已经备好送到那边了。” 得了话,燕老夫人却惊得要起身下床,“不好!这下要坏事了!” 燕离的屋子里,送东西的丫鬟将茶水点心一一摆上桌,随后退了出去。 “公主请用。”燕离将杯子推至闻昭嘉身前,“多谢将军。” 接过茶杯,闻昭嘉没急着喝,而是捧在手里暖了暖。 她的眼神在房间里打转,扫过床榻时,发现前几日她送他的那柄剑被他挂在床架上,“怎么,这把剑燕将军不喜欢吗,也不见将军用?” “不、不是,公主送的东西臣自然珍视,只是这剑太过贵重,臣怕随身带着一不注意便会磕坏,所以将它挂在床头,好时时看着。” 以为这是惹她生气了,燕离有些慌乱,解释的话说了一骨碌,语速也不自觉加快,末了还喝了两口茶压压惊。 “燕将军不用紧张,我只是随口问的。”那剑金镶宝石做饰,白玉做柄,既不轻便也不耐用,闻昭嘉自然知道它的华而不实,当然也不会因此就生气。 她站起身在屋里走动几步,很快被书案上的东西吸去了目光,“这些是?” 桌上摆了几个颇有意思的小摆件,是各种小狗的造型,看材质应是木头雕的。 “那些……不过是臣闲暇时随意雕的小东西,做工粗陋,不值殿下入眼。” 燕离这话可是谦虚了,桌上的几个木雕,将小狗的憨态展现得淋漓尽致,必是平日里对它们观察入微才能做得如此还原。 “这个我认得,雕的是松果。”闻昭嘉拿起其中一个给他看。 燕离坐在位子上没动,听到闻昭嘉叫他,反应有些迟缓地抬头看去,目光有些涣散,答话的声音沙沙的,“嗯……” 闻昭嘉注意力都在手上,丝毫未察觉他的不对劲,仔细拿着东西端详了一会,“看不出来,燕将军虽为武将,心思倒细,做这些精致物件很是拿手呢。” 半晌,身后的人没有回应,直到闻昭嘉准备转身,整个人却被拉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此时正贴着她的身子急促地呼吸,紧实坚硬的胸膛一起一伏,无比清晰地通过背部传来,鼻腔里喷出的guntang气息打在她的脖颈。 “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