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还不够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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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6 还不够自私 塞斯克被两个队友左右夹着、搂住肩膀回到更衣室,他成功地憋回眼泪,除了眼角还有点红,看不出哭过。 没上场不必收拾自己,塞斯克换了身衣服打算离开,大脑不受控制地复播刚才在球员通道里的场景。 他起初没意识到自己哭了。直到罗宾纹丝不动的表情出现裂缝,他伸出手,碰了下塞斯克的脸,塞斯克躲开时更多的泪水砸下来。 罗宾看起来有些惊慌,没头没脑地安慰了几句,但他说得越多塞斯克好像越生气,眼泪也就掉得越凶。 球员们渐渐走近,塞斯克居然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意思,通红眼睛透出固执,无辜又伤心地盯住罗宾。 罗宾总算福至心灵般开窍,他慢慢说:“塞斯克,从你19岁稳定首发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穿过其他人的球衣。” “当然……也包括今天。” 塞斯克鼻翼翕动,围拢他全身的脆弱气息突然消失了,他撇开视线,绕过罗宾,径直向前,与科斯塔勾肩搭背地抱到一起,并和队友们返回了主队更衣室。 半小时后,塞斯克载着卡西驶出斯坦福桥,看得出来欧冠出局让门将心情沉重,塞斯克小心地问:“伊克尔,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两杯。” 卡西抬腕看表:“现在是22点,我明天下午3点的飞机,去掉睡眠时间,几个小时之内你交代得完吗?” 卡西生气了。 塞斯克手掌打滑了一下。 “我在切尔西的替补席看见了范佩西。” 卡西一句话让车厢里气氛更压抑了。 塞斯克没有立刻解释,进家门后,卡西先把行李提进客卧,接着给拉莫斯打了个电话。 塞斯克坐在餐桌边,从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隔着房门听见模糊的西语交谈声。大约过了一刻钟,卡西才走出来,第一句话却是:“Sese都交代了,现在轮到你了。” ? 塞斯克脑子发懵,睁大眼睛,完全忘记了和拉莫斯之间的约定,结结巴巴几句,被卡西不耐烦地打断。 “挑重点说。” 塞斯克深吸口气,卡西对他一向宽纵温柔,很少这样严厉,他不自知地挺直背脊,在脑中按时间线梳理一番,条理清晰地把近两个月隐瞒卡西的事吐了个干干净净。 事情不算多,最困扰他的是不稳定的心理和情绪,塞斯克剖析起来难免艰涩,他想起拉莫斯的话,迟疑道:“塞尔吉奥说,我进入了一种叫sub drop的状态。我不太理解,伊克尔,这算是抑郁症的一种吗。” 卡西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才说:“不算,别胡思乱想。” 塞斯克“喔”了一声,小心地眨着眼睛道歉:“对不起,papi,我只是不想让你太担心了。” 卡西摆手,严肃道:“先不谈这个,塞斯克,我需要知道,你现在对罗宾的态度。” 塞斯克想了很久,卡西始终耐心地等待,在塞斯克开口前,卡西补充道:“我要听实话。” 于是塞斯克又多想了一会儿,他慢慢说:“非常矛盾,一方面,我很容易就相信他没有骗我,无论是隐瞒球迷的身份,还是在Dust发生的强制行为……我其实并不怀疑他事后的解释。” “但我也没办法原谅,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信任他,连从他那里获取了真实的安慰……”塞斯克顿了下,解释道:“我是指我的睡眠,确实得到了改善。” “但我羞于承认这点,不仅觉得丢面子,而且一旦意识到,他所谓的心理疏导,只是dom驯服sub的常用手段,我真的……太生气了……。” 塞斯克摇着头说:“抱歉,我没办法准确地概括出,我对罗宾的态度。” 塞斯克神情黯然,他拉开面前的啤酒罐,喝了一大口。 卡西没有制止他。 他放轻了声音:“之前和他在一起时,你很快乐,是吗。” 塞斯克低垂眼睛,感到一阵涩意涌上眼眶,他“嗯”了一声,又点点头。 算是承认了。 卡西道:“人在过于欢愉的性爱交互过程中会分泌很多让大脑感到兴奋的物质。每一次快乐的调教场景后,大脑都需要重新校准人体的激素水平。而激素波动,可能会让一部分sub或dom陷入莫名的情绪低落,内心也可能会产生羞耻感甚至负罪感,这就是Drop。” “短暂drop状态会持续几小时到几天不等,通常带有目的性的aftercare能够有效缓解负面情绪。” 塞斯克用力捏瘪了第一个啤酒罐,“塞尔吉奥说只有长时间被贬低或被抛弃的sub才会像我这样,我的状态不是短暂性的,而是持续的。” 卡西摇头,他眼神变得柔和:“Sese说得不完全对,塞斯克,有些和平分手的主奴也会在终止契约后陷入持续drop,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冲突或矛盾。” “甚至,有些从没分手过的,也会……” 塞斯克像没听见,他低着头拉开了第二罐啤酒。 卡西叹气:“比如我。” “什么?” “我经历过dom drop。” 塞斯克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卡西身上,他茫然地问:“怎么会呢,你和塞尔吉奥在一起很多年了,我记得,你们甚至不吵架,感情一直很稳定……” 卡西笑了一下:“Sese就像一颗永远都在发光的太阳,他充满好奇,什么都想去尝试,既不会累,也不会倦……“ 卡西坦然地说:“我是担心自己管不住他。” 塞斯克仍然不解。 “Sese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在皇马更衣室,授权其他的队友惩戒他?” 塞斯克点头,一想到拉莫斯描述的yin乱场景,就变换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是故意的。” 卡西说:“塞斯克,如果我对你施加类似的惩罚,你会立刻跳起来用球衣勒住我的脖子,或揍我一顿,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 塞斯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但Sese服从于我,不止是服从,他其实乐在其中。他喜欢公开暴露的惩罚或性爱,也喜欢多人调教的游戏,而我就借着乌龙、红牌,手球的名义,满足他的性癖……” 卡西自嘲地笑笑:“我的目的只是留住他,我希望Sese永远不会对我感到厌倦。” 塞斯克心头震动,他从来不知道卡西和拉莫斯看似默契无比、牢不可破的关系下掩藏着卡西的失意和牺牲。 “尤其是现在,他是西班牙和皇马的新任队长,正春风得意,而我只是俱乐部的弃子,灰溜溜地被赶出五大联赛。” “别这样说!”塞斯克眼圈胀红,“不许这样说自己,伊克尔。无论如何,你是我心里最好的门将,也是最好的队长,谁都不能取代。” 卡西微笑:“谢谢,塞斯克。这就是你比Sese更贴心的地方。” 塞斯克并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感到开心,四周的低气压持续蔓延。 卡西说:“言归正传,塞斯克,我必须告诉你,持续性的Drop情绪不比抑郁症的危害小,我们得想办法解决它,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塞斯克顺从地点头,他对卡西的话深信不疑。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卡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BDSM造成的问题,我主张使用BDSM的方式来解决。我仍然是之前的建议,做我的sub,让我帮助你,塞斯克。” 塞斯克脸红了,低下头躲避卡西的眼神,他为难道:“塞尔吉奥也这样说。” 卡西了然地笑:“他当然不会反对,我比Sese更知道,他喜欢什么,他会很开心你的加入,塞斯克。” 塞斯克心里微妙的酸涩,他抬头,看着卡西的眼睛,“那么,伊克尔,这也是你为了留住塞尔吉奥,而不得不使用的方式之一吗。为了给塞尔吉奥带来更多的新鲜感,所以你希望我加入。” 卡西拧眉:“不完全是这样。” “你只关注塞尔吉奥喜欢什么,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卡西沉默了。 塞斯克缓缓道:“和罗宾签订契约之后,我无法接受他为其他会员服务,甚至我接受不了他继续在Dust做公调表演。” 他低落地说:“所以,你明白我喜欢什么吗。” “如果我做错了事,无论出于队长的责任,还是朋友的关心,papi要教训我,我都是心服口服的。” 塞斯克认真道:“但如果你是我的dom,那就不一样了。我的dom,只能养我一个人。” “可以吗,伊克尔。” 塞斯克故作轻松地问:“可以为了我放弃塞尔吉奥吗。” 卡西没有犹豫地说:“对不起,是我欠考虑。” 塞斯克耸肩,弯起嘴角道:“我开玩笑的啦,我才不想破坏你和塞尔吉奥的关系。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那么,papi,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卡西一时没说话。 过了片刻,他抬腕看了看表,“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啊?” 塞斯克起身,满脸茫然,“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卡西道:“去想办法。” 塞斯克太聪明了,立刻就猜到他要去找罗宾,他着急道:“不要,伊克尔……” 卡西双手拉扯了下外套的衣摆,他绷着脸说:“你是被我带进圈子里的,也是因为我才认识了罗宾,我必须对你负责。” 塞斯克追到门口,用身体堵着大门,卡西拍了拍他肩膀,用上了命令的口吻:“去睡觉,戴上运动手表,如果明天我对你的睡眠数据不满意,就连带隐瞒我的错误一并罚。” 塞斯克坚持说:“我和你一起去。” 卡西眯起眼睛,手指用力捏了一下塞斯克的肩胛骨,用威胁的口吻说出恐怖数字:“我保证,不会少于一百下戒尺。” 塞斯克下意识地发抖,最终还是移到侧边,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卡西,并让开路,眼睁睁看着他打开门,走进浓郁夜色中。 塞斯克调高暖气的温度,裹着张毯子,窝在沙发里,逼自己闭上眼睛,却了无睡意,心脏一直闷闷地跳动,不一会儿就捂出一身汗。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卡西回来了,塞斯克裹紧毯子装睡,卡西带着浑身湿气走到沙发边,蹲下身,手指碰了碰塞斯克的脸。 塞斯克叹气,睁开眼睛,他猛然伸出手,捧起卡西的下巴仔细端详。 卡西虎着脸:“干什么。” “我看看你受伤没有呀。” 卡西头脑冒火:“你觉得他敢打我?!” 塞斯克狡黠地眨眼睛:“他当然不敢了。我是怕你先动手嘛,万一他回手时伤到你怎么办,我家papi可不能吃亏呀。” 卡西眯着眼睛审视他,塞斯克被他炯炯眼神看得心虚,低下头听到卡西的声音。 “我看你比罗宾更欠揍。” 塞斯克立刻耍赖,手脚并用地扒住卡西,声音软软地撒娇:“papi今天为我受累啦,总不能真不睡觉吧……” 他声音越来越小:“先休息嘛,养足精神再揍我……” 卡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揪住塞斯克领子把他推进客卧。 塞斯克狗腿地爬上去铺床,背对卡西跪着撅起屁股整理被子,嘴里还嘟囔着:“上一次跟papi睡一间还是好久之前,12年欧洲杯的时候,还是更早啊,我都忘了……” 卡西站在床边,抱臂看他装傻卖乖,“你就不想知道,我和罗宾聊了些什么。” 塞斯克动作顿住,耳根发热,用无所谓的口吻说:“你们……没打架就行。” “好,睡觉。” 卡西躺上床,没过一会儿塞斯克听见卡西发出均匀的呼吸,居然秒睡了。他小心翼翼地撑起胳膊观察卡西,短短一个晚上,门将的下巴就爬起一层青色胡茬,眼下也微微发乌,看起来很疲累。 废话,能不累吗,精力集中地守了整场球门,既生气、又cao心,大半夜天寒地冻的,还跑出去见自己不喜欢的人,只为了帮塞斯克度过难关。 卡西太好了。塞斯克心里愧疚又堵塞,正愣怔着发呆,突然被一只大手按上后脑。卡西手掌微微施力把他脑袋按向自己结实的胸口。 男人口齿迷糊地嘟哝:“乖一点,睡觉。” 塞斯克窝在卡西怀里睡足了八小时,他睁眼时,卡西大概已经醒了好一阵子。门将一只手揽着塞斯克的肩膀,用另一只手摆弄手机。 塞斯克说:“飞机……” “我改签了。” 塞斯克懊丧地抓抓脑袋,“对不起啊,伊克尔,我睡太久了。” 洗漱后,两人转移到餐桌边,都饿坏了,闷头吃劳伦煎的香草牛扒。 卡西说:“我没有时间向你复述和罗宾交谈的细节,我必须在今天赶回葡萄牙,不能缺席明天的训练。” 塞斯克沮丧地点头,他真的给卡西添了太多的麻烦。 尤其是昨晚他知道了——原来卡西养拉莫斯要费那么多的心思。 他低着头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伊克尔,不想再让你为我担心了。” 卡西却说:“不要逼自己,塞斯克。发自内心的快乐才有意义。如果你只是为了让亲人和朋友认为你过得很好,就把笑脸对着别人,难过都埋在心里。除非你能隐瞒我一辈子,否则我知道真相时,会更加痛苦。 ” 塞斯克眉心皱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心里暖流涌动,冬天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在卡西周身晕染出一层金灿灿的色调。 塞斯克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他看着卡西的眼神充满信服。 “听着,塞斯克,我接下来的建议,也许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并认真考虑。” “好。” 卡西顿了顿,温和地说:“塞斯克,你正在被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困扰。纵然内心纠结一千遍一万遍,罗宾已经伤害了你,你的drop状态持续了两个多月,罗宾也已经又一次入侵了你的生活,他的出现缓解了你的失眠症状,你内心知道自己需要他。” 卡西每说一句,塞斯克心里就更烦躁一分。 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每一个字都直指塞斯克烦恼的根源。 “纠结于这些已经发生且无从改变的事,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我知道,但是……”塞斯克迟疑着说。 卡西拍了拍他的手背:“为什么非要把矛盾都藏在自己的心里。” “犯错的人是罗宾,让你陷入心理困境的人也是罗宾,为什么不试着把难题直接抛给他呢,塞斯克。” “他是比我更应该对你负责的人。” 塞斯克睁圆眼睛,显然还不太理解卡西的意思。 “你并不需要彻底原谅他,就像求助于心理咨询师那样,把你的痛苦、矛盾和纠结通通告诉他。给他一定的期限,制定完全有利于你的短期契约,直白地让他知道,你还在生气,你也并不信任他,你的要求就是脱离drop状态,至于如何让你放松和开心地享受,这都是他的事,你完全不用管。” 塞斯克思考了片刻,喃喃重复:“把难题抛给他?” 卡西坚定道:“是。” “可是……” 塞斯克想到了泰拉,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这对泰拉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 卡西微笑:“塞斯克,你是自私的,但还不够自私。” “而我也是自私的,我只在乎你是否真的开心。” “和罗宾恢复ds关系,接受他作为你的dom,无非两种结果。如果他能让你开心,能让你投入进比赛,那么他就有存在的价值。如果他不能,我相信你会有自己的判断。” 塞斯克承认卡西说得有道理,他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轻松的路,他不需要背负沉重的包袱,把所有难题都甩给罗宾,罗宾能解决,围绕着他的困境将随风飘散,罗宾不能解决,塞斯克也会对他彻底失望和死心。 塞斯克像行走在迷宫里的人,思维和脚步极其混乱,一时触摸到光明的出口,一时又碰壁入目仍是层层阻碍。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伊克尔。”塞斯克最终说。 卡西轻轻点头:“我唯一需要告诫你的是,用BDSM的方式去解决BDSM的问题,仅此而已,不要动感情。” 塞斯克抬眼看他,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 卡西不确定地摸摸他的头:“管得住自己吗?” 塞斯克使劲点头,赌咒发誓:“把难题抛给他,我只要放松和享受,我不动感情!” 卡西舒了口气,他俯身拥抱塞斯克,“你放心,我警告过罗宾,如果他再让你伤心,我就飞过来,打断他的腿。” 或许卡西的话真带来了豁然开朗的心境,塞斯克居然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不要!我真的怕你打不过他,如果他让我伤心,我就自己打断他的腿。” 卡西摇摇头,懒得拆穿塞斯克。 在Dust那夜,他就拦着卡西揍罗宾,自己不痛不痒地抽那两巴掌,和调情的力道也差不太多。 卡西突然后悔,“算了,要不我去Dust再给你物色一个……” “不要!”塞斯克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度,他别扭地说:“只要能度过drop期就行,我不想再牵扯更多的人了。” 卡西离开时,伸手指了指塞斯克的鼻子:“如果你们真的恢复了ds的关系,你每天给要给我打个电话,听到没?” 塞斯克已经羞窘到极点,卡西说什么就答应什么。 好不容易把cao心的队长送走,塞斯克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望着天花板。 手机嗡嗡振动,塞斯克举起来看,一串没被保存的号码闪烁在屏幕上。 是罗宾。 塞斯克不太想接,又有点想接。 他还没完全想好,是不是要采纳卡西的建议。 而手机在这时突然又拨进一个电话。 塞斯克心跳漏了一拍。 宽阔的手机曲面屏,一上一下横着两组来电。 上方的备注——亲爱的以及两颗爱心。 下方是无头号码,但经历了之前那一周的信息疏导,塞斯克早就把属于罗宾的这串数字背下来了。 他重重闭了闭眼睛,手指捏紧手机,又松开,塞斯克按了关机键,丢开手机,背过身,低头把整张脸埋进了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