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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审讯室里的白日梦

    

第一章:审讯室里的白日梦



    第一章:审讯室里的白日梦

    民国49年/1960年,6月17日早上,台北市·警备总部的某处审讯室里-

    我很久没做梦了,上次做梦的时候,我记得是在帮我那可怜的妻子·王晓莲、办完她丧事的当天晚上-我依稀记得梦境里的王晓莲、全身湿漉漉的出现在我眼前;而看着我那无缘长相厮守的第二任妻子的她,我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用着哀怨的眼神和右手微抬的指向了我,然后,她再看了我和她生的女儿·李中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吧!然后,这场沉默持续到了、中华她转过头来和跟着对我叫了一声-

    「阿爸!」,出声叫着我的中华、模样是她才八岁的样子,而她说话和唱歌的声音很好听,晓莲还在的时候,常教中华学着唱《怀念》、《秋夜》、《春》、《今夕何夕》这些歌,并且说她长大的时候、一定会成为下一个白光那样的大明星。

    只是,晓莲不在了,那天晚上梦里的哀怨眼神、是否在抱怨我那时候没阻止她回彰化老家去?才让她在去年、48年的八七水灾中失掉了身影-当艾伦台风的风雨稍歇和大水退去过后,在她彰化老家旁的水田泥泞中,只留下了她爱穿的一双红色高跟鞋被找到、连着几件她爱穿的衣服给埋进了那一座衣冠冢里,而成为了我和中华、父女俩必须相依为命过日子的一个开端。

    「阿爸!阿爸!醒来了!阿爸!」,这次的梦也该醒了吧!中华叫着我的声音依旧好听悦耳,但我终究是明白自己、人正在警备总部的某处审讯室里-双手上了手铐和往后靠在了、木头椅子的椅背后,而我有些涣散掉的意识、也随着一杯泼在脸上的冷开水给醒了过来几分。

    「李振国上校!李振国上校!」,泼我冷水的人、其实是我一个认识的熟人,柯定远上校,警备总部·保安处里的大红人,也是正在负责审讯我的人;而我把眼睛抬起一看、头顶上摇晃着的那盏灯,那盏藏在灯罩下的电灯泡、已经被窗口渗入的阳光给照亮到了有些刺眼来看,显示现在的时间点、应该至少是早上八九点了吧!

    「我有听到...」

    「那还可以继续吗?」

    「哼!你说呢?我还有呼吸...离死还远得很呢!」

    早上八九点了的话,也代表这场审讯已经过了至少四五个钟头了吧!不知道现在、中华会在哪里等着我回去?家里?眷村里的那棵大树公下?还是在眷村的围墙边、我摆摊子卖切仔面的那个棚子里?

    「你们两个先去吃早饭吧!这个人可硬得很!时间还有得耗呢!记得帮我带份烧饼、油条和豆浆回来就好!」

    「是!长官!」

    装模作样地目送了、一旁陪着这场审讯的进行给做着戒护的两个宪兵出了房间门,柯定远才松开了一脸严肃的脸色,并且帮我解开了手铐后,才又坐下来在我对面、彼此间隔着一张小木头方桌的位子上。

    这年头、自从蒋总统宣布开始实施戒严以来,戴着白色头盔、穿着卡其色长袖军服的宪兵,始终是让人坐立不安、心惊胆跳的一种存在,即使我或柯定远、都是在战场上经历过九死一生许多次的国军高官,但我们也都不得不对他们另眼相看。

    「刚刚抱歉了,振国兄!」

    「没有的事,都是上头交待的吧?接下来...我该说什么?」

    「说说你的军旅经历吧?我的报告总是要完成的,喏,咖啡?」

    「嗯~啊...就算喝过好几次、这种美国人在喝的鬼东西,但我就是喝不习惯咖啡...定远,你干脆给我一杯水就好吧!但是这次...可别往我脸上泼啊!」

    「振国兄,你还是把刚刚的事给上了心啊!哈哈!」

    之后,我端起了白色瓷杯、喝了几口定远给递过来的咖啡后,有些冷掉的咖啡是走了味,不由得让我眉头一皱、赶紧喝了几口另一杯的冷开水给漱了漱口。

    但定远说的没错、他的报告总是要写些东西才能交差,虽然我的人生经历、定远他也是多少知道了有七八分,但我还是努力回想了、自己这大半生做过了些什么,好让他在报告上、多少为我再添上几笔忠诚爱国的军人风骨来。

    「我叫李振国,出生在民国前二年、也就是1909年吧!对吗?我没算错吧?后来,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有一次出来帮家里找回走失掉的牛,居然就莫名其妙的给人拉进了军队里,连跟家里的人说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给当起了少年兵!」

    「说来好笑,连枪靶子都没打几次,我就得第一次上战场了!我记得是参加东征给打陈炯明的粤军吧!第一次上刺刀杀了人给喷到脸上一脸鲜血时,我真他妈的吓呆了!还差点跟着给第一次挨了子弹...」

    「接下来,就是跟着大部队上去湖南搞北伐了!打吴佩孚、打孙传芳、打张宗昌,没想到、我们国民革命军...竟然就给一路打到了北京城去!」

    说到这、我停下了一下,因为定远又递给了我一根菸,但是被我笑着给拒绝了。

    「我知道,打孙传芳时的龙潭之战,要不是你的奋勇相救...先父就已经在那场恶战中给没了性命;后来,他一直对我念着这件事呢!要我记得你是我们柯家的大恩人!」

    「柯将军言重了,嗯?"先父"?柯将军他怎么了吗?」

    「嗯...随着国民政府播迁过来台湾没几年、他老人家就仙逝了!原本,家母也想要我寄份讣闻给你的,但你那时候是做了什么事去了?怎么就一直联络不上你?」

    「呵,这样啊!真是对柯将军不好意思了,等一下会回答你的问题吧!总之,北京城改名成了北平,咱们中国也暂时宣告了完成统一,我也从一介小兵、变成了一个小军官,也在那时候...我认识了王鑫...」

    点起了菸,柯定远翘起了二郎腿、在他的椅子上给吞云吐雾起来;印象中,他是一个菸瘾满重的瘾君子。

    「振国兄,你说的是你家的第一个嫂子,对吗?出身前清的官宦世家、知书达礼的大小姐一个,当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能说是...」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吧?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不过,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流连在北平的那些日子里,我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和其他的几个上流公子哥给好来好去,可也是闹心得很的折磨啊!」

    「呵呵,倒也不是这样,我有听王鑫嫂子她说过你-不菸、不酒、不赌、不嫖的你,确实是无趣得很,但她就是喜欢只想要看书和练武的你,一个让她可以全然放心和放松的待在他身边的男人...」

    「是、是这样吗?这事情...我倒是第一次听你说呢!」

    我很少做梦,但王鑫绝对是第一个让我梦见到她的女人-所谓的"魂牵梦萦"吧?虽然我也知道、定远对王鑫也是有意思的,但他对男人间的兄弟情谊,倒是让他始终恪守了、他对他和王鑫之间的那一条分际线,纯然是她可以交心、但是又不会交往到床上去的好哥们一个。

    「再来,就是中原大战了!在河南、打冯玉祥的西北军,在山东、打阎锡山的晋军...呵,那时候,在北方待久了,饺子和煎饼果子吃多了,我都快忘了自己是南方人呢!」

    「等北方的情势一稳定,我又被派去了江西、参与了第五次剿共战争-第一次成功地带兵打进了、共产党的中央苏区,那次的大胜利,也让我有机会被人推荐给进了黄埔军校读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定远他又在桌子上给摆了几盘充饥和解嘴馋用的小吃-我随手挑了几颗花生米丢进了嘴里嚼了嚼,手腕上、刚刚给手铐紧紧地铐上了几小时的痕迹,却仍旧在隐隐作痛。

    「振国兄,也是那时候、我们才成了学长弟的关系啊!你补了补学历的不足,也和王鑫嫂子谈起了恋爱来,算是你在那时候的乱世里,过得最平静安逸的一段岁月吧!」

    「呵,胡兰成那个花花公子说的..."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是吗?哈!可惜啊!我才把王鑫带回了老家和见过了爸妈双亲,连婚礼的事都讨论了,接着...我们却又遇到了、得和日本鬼子打的那场八年抗战...」

    「嗯,我奉命去了北方、支援河北线那边的作战,交手的是香月清司和他的华北方面军第一军;而你,振国兄,我记得...你则是参加了淞沪会战吧?」

    吃过了花生米的咸香,肚子刚好也逢上了吃早点的时间,使得我忍不住又挑了、几条调味过的毛豆荚子给塞进嘴巴里,没想到...却是越吃越饿,哈!

    「是啊!淞沪会战,我们一撤退,就听见日本鬼子跟在我们脚步之后、进到各个城里的jianyin掳掠和烧杀抢夺的恶行恶状-比如在南京城...唉!总之,这八年之间,华东、华中、华南,我都几乎是跟着大部队给走了个遍...」

    「比如台儿庄大捷、三次长沙大战、石牌保卫战,以及后来惨绝人寰的桂林决战...王鑫跟着我一路颠沛流离、真的也辛苦她这样的金枝玉叶了;更别说我们好不容易在四川重庆结了婚,没多久、我就又被调去加入远征军、支援防守滇缅公路,顺便帮忙英国佬打日本鬼子了...」

    接着,我和定远的回忆、就又再牵扯到了一起-就在他的那一根菸快抽完的时间里,我们的记忆,也不约而同的回到了、当年一同身在云南和缅甸边界的那片蛮荒丛林里...

    「大象、老虎、蟒蛇、蚊子和沼泽的泥巴...跟下不完的大雨...唉~振国兄,那可真一场恶梦啊!我们俩还一起得了疟疾,就只是因为不小心被蚊子给叮上了几口...差一点就死在了不知名的丛林里啊!嘶啊...还真是没想过的死法呢!」

    「呵,那时候,王鑫也差一点得哭着、为我们两个准备棺材了呢!不过,也因为去了趟滇西、缅北给打了这一场仗,我们才有机会认识了孙立人将军啊!」

    「嗯,然后,日本人吃了美国人的原子弹、乖乖地向我们投降了以后,因为有了孙将军的推荐,你和王鑫嫂子去了东北、带兵做接收投降的满洲国财富资源和关东军军备的工作...」

    「是啊!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的升官吧!那股升上了陆军上校和破格充代少将师长职权的喜悦、我还没仔细体会个够,我就差一点和廖耀湘将军、两两葬送在辽西会战里了!那个混帐林彪啊...确实是有个能打仗的贼头贼脑啊!」

    回忆,逐渐和现实中的挫败合而为一;两个人相视之间的一个苦笑,也多少说明了、国民政府在那时候国共内战中的处境艰危,确实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

    「更惨的是、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我们这些辽西会战中的残兵败将,就又马上投入了在华东的徐蚌会战-对面的死对头有刘伯承啊!粟裕啊!邓小平啊!哪一个是容易应付的共军将帅了?」

    「振国兄说的是、但这些话都只能在这里讲讲啊!反观我们国军…眼看确实是气数走到了尽头,唉…要不是连毛泽东都下了电报给夸说是"猛如虎,狡如狐"的胡琏将军、到底真的有些本事给逃出生天,帮国军多少保住了一点基底的战力的话,否则,咱们的国军…在这一场徐蚌会战里,就几乎可说是全军覆没了!」

    「是啊!令人难忘的38年1月啊!初春的寒意未尽,连老天爷降下来的清白雪花、尝起来都是苦涩的啊!唉…王鑫,当我...跟着胡琏将军所部给逃过一劫后,没多久、太平轮在海上沉没的悲剧...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把那一张、从上海到基隆的船票交给她...」

    「振国兄...节哀顺变啊...王鑫嫂子的事...太平轮...也都沉进在大海里有十一年了啊...」

    从徐蚌会战中突围脱出,而在上海一起度过了最后一晚后,王鑫说她认为大环境的变化、显然对国民政府是不利的,她说她在台湾那边有几个认识的朋友、已经先过去了那边做安排,如果我同意的话,她也愿意早一步过去台湾、算是提早为两个人的未来先做好安扎。

    于是,我交给了她、用一条黄金金块给换来的一张头等舱船票,从上海到基隆的单程票;不料,太平轮这艘船航行的终点、却是在台湾海峡中的某一片诡谲海象里-带着数千人的哀嚎、尖叫和哭泣声,太平轮,终究沦为波臣地消失在了白浪淘淘之下。

    而在我们俩若有似无的感叹声中,抽完最后一口菸,定远把菸屁股捻熄在菸灰缸时,他的眼睛是泛着水光的;我说,王鑫的骤然消逝,该"节哀顺变"的人、可不只是我吧!但有些话...这时候,也只能彼此藏在喉咙里的心照不宣。

    「那你呢?定远?我后来再见到你、已经是在台湾的事了,你那时候...人,是困在北平吗?」

    「没错,辗转听到了王鑫嫂子的噩耗时,我人就在北平城里、急得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啊!但是...没想到那个可恨的傅作义啊!几十万大军!北平和天津...乃至于整个河北,国民政府在华北想要站稳立足点的基业...就这么脆弱地...断送在了傅作义的叛党叛国之举了啊!」

    话语间,定远激动了,有着清秀斯文外表的他、有人称呼他是"警备总部的徐志摩"-但实际上,他跟徐志摩相差个十万八千里;战场上,他有着粗野汉子的剽悍血性;对于时势,他更少不了的、是对于时不我予下的国仇家恨,一如谈起当年背弃了他的信任、选择投降了中共的前任跟随长官·傅作义,他,就是如此咬牙切齿的一副激动愤慨。

    「但作为一个军人,我还是羡慕振国兄的-渡江战役后,南京、上海、杭州、长沙...一个个都失守了、被解放了,国民政府一片兵败如山倒之际,振国兄,你可是和胡琏将军、合力在金门岛上给打了一场漂亮的大胜仗啊!」

    「你是说金门的古宁头大捷吗?可不是,这一战,我们暴打了共产党来金门找碴生事的叶飞兵团一顿、算是给咱们国军大大地出了一口怨气啊!」

    「但...定远,太阳下山了,终究就是该看到月亮的...我在金门待了几个月后,39年,我就奉命调来了台湾;而整个大陆的锦绣河山、美丽的秋海棠,也在这一年里....几乎都落进了共产党手里的无力可回天...无奈啊!」

    「哈啊!同感,真是沉闷的回忆啊!振国兄,要是现在有酒能喝,我还真想和你干上一杯呢!」

    酒,是伤人身心的一杯穿肠毒药,也是使人能浇愁忘忧的一帖解药,但对于我而言,更像是为了纪念人生中的大喜大悲、而让脑子一场空白的从头开始的钥匙。

    而上一次喝酒给喝得酩酊大醉、那是什么时候?我想,应该是在台北这里和晓莲摆婚宴的事情了吧?

    晓莲姓王,我的第二任妻子,出生在彰化的农家女儿、成长在台中的忧郁少女,却是后来在金门和我相遇跟立志救人的白衣天使,也是在台北和我许下愿望、两个人要携手共度一生的新嫁娘。

    而在絮絮叨叨给说着、后来和晓莲间的琐事中,我们也一边嗑完了、桌上摆着的这几盘小吃,一时是肚子倒也有了个五六分饱后,我又口渴地喝干了一杯子的冷开水来。

    「原来,先父过世时,你那时候...正好带着晓莲嫂子跟中华、一家三口在做环岛旅行啊!是受到了"王哥柳哥游台湾"这部电影的影响吗?还真是一家和乐呢!」

    「定远,老实说、倒也不全是这样...有些事,始终没能和王鑫她一起完成的遗憾,你能懂吗?多少人的人生能有第二回的机会?只可惜...晓莲...八七水灾...唉...」

    「这样啊!嗯嗯...抱歉,振国兄,让你想到了伤心事;只是,时间也不多了,那...我就说重点吧!今天让你被带到警备总部这里来的原因...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你是说...44年的郭廷亮匪谍案吗?容不下孙立人将军、这样一号英雄人物的蒋总统啊!就让人想到了南宋的宋高宗和抗金的大英雄·岳飞呢!你不觉得吗?定远?」

    「别再说这些话了!振国兄,大家都风传你、44年的突然打报告退伍,就是在表达对国民政府处理孙将军一事的不满和怨怼;还有...你还私下说了一些批评陈诚院长、为了把持军权和维持"土木系"将领在军中的派系权利,不惜制造事端来排除孙立人将军、胡琏将军等其他派系人马的"谣言"...你不明白吗?这就是让你被找来这里的原因啊!」

    「那又如何?我说的不对吗?这年头、说实话就是有罪吗?有战功、没人脉,让我苦苦巴望、却又升不上将军的位子,我认了;但要我把嘴巴学会给闭上、干脆地当个有口难言的哑巴?呵呵...哈哈哈...定远啊!兄弟相交一场,要是最后能死在你的手上...这也不错呢!」

    「然后,柯定远,我,李振国...只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中华这个女儿就好...」

    突然,彼此是使了个眼色,心知肚明的我和定远、强硬地把话锋一转之余,他又把我的双手、再次上了手铐地紧靠在了椅背后,看着他贴放在木头方桌上的右手手势,现在,我们一起演起了、一出效法"周瑜棒打老黄盖"的"苦rou计"大戏-

    如果没错,脚步声、呼吸声、心跳声,甚至是刻意压低声量的喃喃细语,审讯室外,至少正有三个人在观察、我们这边接下来的每个一个动静吧!而且应该是洪上校...和刚刚也在的那两个年轻宪兵吧!

    听定远说过、我的案子,其实还有另一个洪忠宪上校共同在负责;而他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上尉连长的儿子,当年在徐蚌会战中,不幸地和国军的黄维兵团、一起被共产党给歼灭掉后,就是我找了人替他收拾遗体和送回南京的;因此,洪上校也和我有所私交,并曾亲自参加了、我和晓莲在台北办的结婚喜宴。

    所以,大费周章地找了、两个和我有所渊源的人来审讯我的案子,听定远说的内心话、上头的当权者,念在我过去在军中的功绩和声名,这次只是想给我个教训和警惕吧?接下来,就是看我适合他们用什么方式、可以来提醒我这一点上的"猫腻"罢了!

    「振国兄,"好死不如赖活"啊!记得...活着的人,才能拥有未来啊!你家的中华...还是得由你自己照顾...才会得到幸福啊!」,说着话和站起了身,定远把眼神略微分心在审讯室的铁门外动静、便又很快地回过了神,并且捏紧了自己一双拳头的手指关节,登时,审讯室里,响起了一声声的"喀喇"作响。

    「啊!啊!喝哈...啊!啊!」,定远开始挥动起了拳头,拳头如雨般落下的一阵殴打中,我的喊叫声,倒也不是在配合作戏的虚应故事而已!

    定远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练家子,他们家传的"柯家铁线拳",可一点都不输给我跟老父亲学会的"李家诸形拳";而每一拳的拳拳到rou和伤势的累积、终究是让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阿爸!阿爸!醒来了!阿爸!」,定远的最后一拳打在了我下巴上,我的头跟着往上一扬,整个人和椅子、一起往身后一个倒下的瞬间,我又听见了我家中华、她在耳边接连叫着我的声音是不绝于耳。

    「阿爸?阿爸...快醒过来啦!别再偷懒在睡觉了啦!」

    「唔嗯...啊嗯...」

    自己给发出的呻吟声中,我看见了中华、我和晓莲生的女儿,并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似乎正在伸起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来...

    「中华?」,摇晃错乱的视线中,中华的身影、是越来越加清楚明白,难道...我刚刚...不,现在就是在做梦吗?

    「啊...」,但同时、脸上和身体,同时间给一齐炸了开来的疼痛感,却又告诉了我、这确实是一场梦,一场真实到不行的梦,但却又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梦。

    「好自为之了,振国兄...」,我又闭上了眼,仔细咀嚼着、定远在我耳边说的最后这句话里的意思。

    而这场只存在于审讯室里的白日梦,既真实、又漫长,但又空虚得如梦似幻。

    至于...警备总部,可以的话,那绝对是我不想再进去个第二次的鬼地方,即使在梦境中也是。

    (第一章·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