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伊莱】玫瑰王子

    ??????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成了一个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幸亏遇到了伊莱·克拉克。

    他住在简约温馨的林间小屋里，一个人过着独居生活，除了一只役鸟作陪。

    青年身着长袍，双目遮蔽在绘制了神秘图案的眼罩下，却并不因此延误视觉。当时迷路的我在森林中因为疲惫而靠着树干休息，他准确无误地走到了我面前，对我伸出了手。

    接下来他扶着我回了他的屋子，给我医治身上的擦伤，又为我熬制了羹汤，最后提供了舒适的床铺。

    终于饱暖后，我裹着他给我的毯子，感觉心头情绪翻涌，这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瑟瑟发抖的肩膀，一抬头，发现他已经卸下了长袍与眼罩，漆黑幽深的眼瞳被暖色的烛灯晕开了温馨的柔光。

    他说：“不会有危险了，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吧。”

    他让我称呼他的名字“伊莱”，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人了。

    作为一个外来人，我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而生涩，伊莱极有耐心地一点点教导引领我适应新生活，还向我传授宝贵的知识————他说要让我把这里当成家，真的不是信口之言。

    我说不上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既像家人又像师生，假如有一两个嘴碎的邻居，这便一定会往情爱关系发展了。

    不过我们没有这种爱嚼舌根的邻居，因为伊莱的房子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家，要走一段路才能抵达集市，但还好不算很远。

    我起先还挺喜欢去集市的，伊莱陪我去了几次，见我熟悉了路，便也放下心让我自己去，结果我差点在集市上和别人打起来了。

    伊莱见我气鼓鼓地回家，温和地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怎么这么可恶！他们说你坏话，明明伊莱是很好的人……”

    他听了却是微怔，旋即露出了安抚性的微笑：“他们是不是说我品性恶毒，小肚鸡肠？”

    这种话从他口中讲出，更要我难过：“是的，要是我有本事，一定要好好教训……”

    伊莱苦笑着摇头，沉吟片刻后，他打开了窗户，柔声让役鸟出去放风，然后才回到我跟前：

    “有人说我嫉妒成性，心胸狭窄，只因为没受到王国夫妇的招待，就对襁褓稚童恶意诅咒————而我，倒还希望这种说法是真的，而不是因为我预见了王国的继承人，是个留不得的恶魔。”

    他声音平淡却凝重，开始谈及那些我不曾知晓的往昔……

    ————伊莱·克拉克，被人们称呼为巫师，但他更乐意认为自己是位先知。这并非他具有无可比拟的预见性天才，而是自幼勤学苦练，用超乎常人的努力习得占卜秘术，成为了外人眼里，王国头一位的少年“巫师”。

    这个王国原先有十二位巫师，年轻的伊莱出师后便有了十三位，也正是那一年，国王夫妇迎来了他们盼望已久的孩子。

    国王与王后鹣鲽情深，然而一直没能诞下孩子，那天苦恼的王后在河边散步，一尾小鱼浮出水面，竟然开口说出人言：“您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不久便能得到一个男孩！”

    没过多久王后果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怀胎十月后生下了一位小王子，夫妇二人欢喜不已，为此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国王敬重巫师们，宫廷专门备有招待巫师用的金盘子，但只有十二份，于是最年轻的克拉克巫师没有收到邀请。

    但是他却在宫宴收尾时不请自来。

    此时，前十二个巫师正依次对小王子表达预言性的祝福，有的送上“才华横溢”，有的期盼“英俊无双”，有的祝愿“璞玉浑金”……在第十二个巫师开口前，克拉克巫师突然现身，抢先说：

    “王子会在十五岁时碰到一个纺锤，然后当场死亡！”

    他说完便如一阵风似的扬长而去，留下一众呆若木鸡的王室宾客。

    至于第十二个巫师做出补救，说“王子不会死去，只是会沉睡一百年”，国王夫妇为了保护王子下令销毁全国的纺锤，以及从此克拉克巫师恶名远扬，都是后话了。

    我呆呆地听完他讲述这段往事，不由得发问：“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占卜到王子是个恶魔，恐怕会带来生灵涂炭的悲剧。”伊莱叹了口气，“但是我的修行有限，无法将灾难扼杀在摇篮里。”

    他愿意保护更多的人，而不在乎自己的功绩能否得到正当评价。

    顺利通过宫廷的考核后，我成为了小王子的宫廷教师。

    当初伊莱对我坦白完他的往事，也一并没有隐瞒遇见并收留我的原因：

    “过去我诅咒王子后，心知不能简单地去等待一个结果，便通过占卜查到了你，发现你将来能够得到王子的信任与喜爱，于是，我想让你成为宫廷教师，到王子身边去……”

    ————去接近王子，探查确认他究竟是不是个恶魔。伊莱心性纯良，哪怕自己是先知，也终究期待预言是假的，好挽救一个无辜的人。

    他最后道歉说，他的确利用了我。

    我则告诉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意外，若没有他我早就死于森林的野兽之口了，何况只是做一份体面的教师工作，我不能一直在他这里白吃白喝。

    随后便在伊莱的安排和教导下，我很快掌握了宫廷礼仪，并用了新身份进入王宫。

    小王子十岁出头，已经完成了启蒙教育，他样貌精致可爱，举止也彬彬有礼，率先对新老师我行礼：“老师你好，我叫杰克·柯斯米斯基。”

    虽然我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但这个孩子的态度着实是乖巧懂事，让事先猜测他并非善类的我有了一丝意外之喜。

    “殿下，很荣幸能与你相处。”

    杰克抬起头，清澈的眼底是孩童纯真的笑意，让我直接叫他“杰克”而不是生疏的“殿下”。

    我自然秉持礼节，告诉他规矩不能乱。

    他就问：“那当作老师的奖赏呢？”

    我觉得这孩子实在有趣，思索片刻点了头：“这当然没问题。”

    杰克近到我跟前：“老师那我今天见面的表现怎么样呢？”

    “很好……”

    他期待地眨了眨眼睛：“所以？”

    我恍然大悟，被这孩子逗笑了：“杰克！”

    初见的紧张随着小王子的活泼而轻松化解，一并消弭的，还有我由于伊莱预言而怀揣的惴惴不安。

    再多观察观察，应该就能保证他并不是恶魔了吧！

    我的宫廷教师生活全然没有设想的麻烦，杰克天资聪慧，性情温柔，喜爱绘画并且持之以恒，有的时候天真可爱有的时候人小鬼大，总之他是我能想到的最省心的学生，没有之一。

    而且他也非常亲近我，本来我也不过是少女的年龄，比起老师更像个jiejie，而其他的宫廷教师都是些上了年龄的德高望重者，国王夫妇聘用我，估计也存了些玩伴的用处：随着小王子的年龄增长，我们逐渐发展出了言笑晏晏的友谊。

    时间匆匆而过，杰克王子十四岁了。

    假期在家，我告诉伊莱：“我当了这么久的宫廷教师，感觉杰克真的是个好孩子，而且王国政局也平稳，不存在什么变故要他性情大变的可能。”

    伊莱为我盛上刚做好的饭菜，待我接过后，若有所思地逗弄肩头的役鸟：“你一直在吗……”

    我以为他在和役鸟对话，没有出声。

    伊莱转过头看我，深邃的黑瞳里流露出莫测的情绪。

    他又说了一遍：“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比如现在————我担心，此刻的王子，或许是你浑然不知的另一副面孔。”

    “那怎么办？我也做不到一直盯着他啊？”

    “晚上……偶尔在天黑后留意一下，最近我占卜发现，王宫的夜晚可能不宁静。”

    我是相信杰克的，为了证明自己的信任，我匆匆回了王宫。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便直接来到留给宫廷教师的房间，洗漱准备休息。

    从浴室出来后，我发现自己床头的空花瓶里插满了鲜艳的红玫瑰。

    “这是？”

    询问宫女后得知是王子来过，最近宫廷新到了一批特别培植的玫瑰，王子对园艺产生了兴趣，这是他自己的栽种成果。

    这事我知道，因为挖土浇水什么的都是我跟他一块，国王夫妇开明，乐得儿子亲自动手。想来这两天我休假离宫，杰克的玫瑰们正好是花期……

    我拨弄着娇艳欲滴的花瓣，心情却与鲜花的艳丽背道而驰，愈发晦涩起来。

    若是别的花也就罢了，若是我随着王子的成长日渐想入非非也就罢了……杰克很喜欢红玫瑰，这种植物是他画作里的常客，也经常被他用来装饰自己的衣饰，他太了解也太喜欢红玫瑰了。

    他不是一个随意对待自己心爱之物的人。

    我了解他，这种有特殊寓意的花，王子是不会用在别的意图上的。

    杰克十四岁，快十五岁了，早就长成了身量挺拔修长的少年，而且也对我……不知何时多了些暧昧，这造成了我频繁请假离宫。

    得好好与他谈一谈……当夜辗转后，我还是出了房间，往王子的宫室走。

    长廊一直延伸到烛光触不可及的黑暗尽头，沿途是高处窗户投下的四四方方的月光，我觉得有些冷，但还得离开建筑物，经过一小段御花园————

    第二天，我请了病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即使盖了很厚的被子也忍不住发抖。

    床头的玫瑰在昨夜就离奇地凋零了，枝条萎靡下去，鲜艳的红由于失了养分而泛黑，让我无法不想起昨夜，御花园里偷看到的血腥。

    宫女来给我说，杰克王子来看望我了。

    我失控地喊了出来：“不要让他来！”

    蓦地理智回笼，让我补了一句：“我生病了，会影响他健康的！”

    可他毕竟是王子，他要来谁拦得住？话音刚落杰克便推门而入，几大步来到我床前：“老师，哪有看一眼就传染的！”

    我惨白的脸色落在他眼里，更是要他关切地靠得更近：“医生看过了没有？他怎么说？”

    此刻的王子满面焦急与关切，加之他相貌本就英俊，很难要任何人、尤其是异性，生出抗拒反感的心理，但是，我却如同惊弓之鸟般，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几乎要狠狠掐住掌心才能迫使自己别再失态。

    我拼尽全力不去想自己昨夜看见他在御花园里干了什么，扯出个笑脸：“我没有大碍，就是需要好好休息，看来刚回王宫又得走了。”

    杰克想让我留在王宫里休息，我的求生欲催促我编了一大堆花言巧语解释自己需要回家休息，终于他肯放我走了，然后又是拉着我一通嘱托和依依不舍地道别。

    说这些话时，柔和的灯光让少年王子的皮肤呈现出白玉似的光泽，精致的容颜要他堪比神庙的塑像，而且谈吐间带着一种与清冽声线不一样的关怀备至————与昨夜残忍肢解人体的恶魔杰克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我发现，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彼时我已经离开了王宫，以一种仓皇逃窜的心态，一进门就告诉伊莱：“你的预言，是真的，王子的确……”

    我一口气说完御花园见闻，兀自坐下失神地喘气：相处许久的温柔王子背地里是个嗜杀恶魔的真相，带来极大的反差感令我又恐惧又痛苦，还后怕。

    多重因素作用下，我简直丧魂失魄，抓着伊莱的袖子，把他当做了唯一的主心骨：

    “为什么，这不应该啊！伊莱，你知道为什么，杰克他会变成这样？”

    伊莱只先安抚我的情绪：“我知道你的难过，你和他交情不浅，原先也是相信他的，这个真相，即使提前得知，也难以接受……”

    然后他问：“你还心存希望吗？”

    我怔了刹那，点了头。

    伊莱让我占卜，这是他曾经教过我的，但是独立实cao还是第一次。他说，朝夕相处的我，会比远离王宫的他察觉更多。

    我趁着满月绘制好符咒，回忆着巫师的教导默念咒语，心里不断浮现这几年与杰克相处的点点滴滴。

    没想到占卜这么累，我昏迷过去了。

    醒的时候，伊莱守在床边，他告诉我有结果了。

    ……杰克不是变成了恶魔，他本来就是恶魔。

    但是，他在我面前的形象不是演出来的，因为，同一具王子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熟知的温柔王子，另一个是我那夜撞见的残忍恶魔。

    我原来的世界，将这种症状定义为双重人格，主人格正常人，副人格天生反社会。

    对于这个结果，我悲喜交加，思索过后做出了决定。

    “正常的杰克毕竟是无辜的，等他十五岁沉睡后，我想用毕生精力研究如何解决他的双人格问题，我是活不到一百年后了，但可以委托后来人去除掉恶魔并解救他。”

    “但是。”思及此我又觉得颓唐，“我没有纺锤，也弄不到纺锤。”

    那种预言里会要王子沉睡的东西，早就被国王夫妇销毁殆尽了。

    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伊莱身躯突兀地一顿，然后他开口了，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沉重：

    “我有纺锤。”

    我吃惊地扭头去看他：“你是藏私了违禁品？！”

    他苦笑着摇头：“没有，其实，你就是‘纺锤’。”

    我听得一头雾水：“克拉克巫师，别跟你这学艺不精的徒弟卖关子了！”

    “……”

    又是一阵明显的沉默后，伊莱又让役鸟离开，等屋子里只剩我们二人后，他突然抱住头，流露出所未有的痛苦之情：

    “我年少出师，为许多人许多事占卜，有过无数成真的预言，但是，但是我从没有占卜过自己……”

    我听见他的声音在发抖：“我算到了杰克会爱上你，但是，我从没算过自己。”

    我几乎要猜到他下一刻的陈情了，但想不到，伊莱抬起头，猛地按住我肩膀，只是艰难地回答了我先前对“纺锤”的疑惑。

    他说：“‘纺锤’其实是，婚前性行为的寓意。”

    我结束病假再到王宫时，正好是杰克十五岁生日。

    少年风华正茂，见我归来更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热情洋溢地问起我在宫外的事情，一如当年那个好奇心满满的孩子。

    耀眼璀璨的灯光下，已经比我高一头的杰克眼中掠过涟漪，风采斐然，究竟会成为多少少女的梦中人？

    他对我说，他现在还要招待参加他生日庆典的客人，等宴会结束后，能单独说说话吗？

    我含笑答应，夜里王宫重归宁静后，我如约来到了他的房间。

    杰克忽然就从我身后冒出来，见我吓一跳后忍俊不禁：“老师，你说给我准备了特别的礼物？”

    说完不等我回答，又表示他有话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结果我离宫这么久，他苦等今天才能说。

    我好奇道：“是什么呀？”

    他站在我跟前，细密的睫毛投下一边阴影，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颤动。

    “老师，不，我不想这么称呼你。”他说着唤了我的闺名，“我喜欢你，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深的感情。”

    我闭上眼睛：“本来，这就是我准备好的礼物。”

    语毕我踮起脚吻了他。

    彼此半推半就着倒在床上时，我那温柔善良的杰克王子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我该看什么呢？看床顶绚烂的帷帐，看宫室古老的纹章，看王子柔软的发顶……还是看他的眼眸吧，素来如同深潭要我一眼看不到底，这一刻终究掀起了风浪，然后归于宁静，归于迷茫，归于虚无。

    王子在十五岁时碰到了纺锤，开始沉睡。

    将杰克失去意识的身体安放好，我发现床下凭空生长出了玫瑰的枝条在往床上蔓延，我给他整理好衣服，玫瑰藤爬上了床铺，我退出他的卧室时，藤蔓形成了一道屏障将杰克保护起来，它们还在生长，以杰克的卧室为起点，四下蔓延。

    睡眠的症状也是如此，除我之外，这所王宫的一切都接二连三地开始沉睡，国王、王后、侍从、宫女……还有动物，还有正在燃烧的火苗，它们都沉沉睡去。

    一切都静止了，我孤身一人离开王宫，身后只有玫瑰藤蔓在生长，待我再次回头时，只能看到藤蔓铸就的高墙将整个王宫严密包裹，再也无法进入。

    我回到伊莱那里时，他并不在家，给我留了字条说外出有事，等不久后他回来时，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怀孕的征兆。

    伊莱当时没有给我准备避孕药物，这个世界科技远不如我的故乡，他说这样很伤身体，而如果怀上了孩子，他会视如己出，因为他会娶我。

    他请来医生确认了我的孕期，细心而周全地开始为结婚和孩子降生做准备。

    我站在后面看他忙碌，察觉了我目光的伊莱回过头，温柔地笑着问我怎么了。

    “役鸟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家？”

    他顿了片刻，转过身去继续忙碌：“它结束了生命。”

    语毕他又停下手头的忙碌，快步上前将我拥抱入怀，一如那一年将我带到他身边。

    他对我说：“很多都会不一样了，我们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孩子的平安降生让伊莱很高兴，他告诉我，他不打算再与我生育孩子，一家三口就这样在一起便很好。

    我搂着孩子翻来覆去看，有三分像我，七分像父亲……被藤蔓包裹的王宫里面的那位。

    ……

    王国被恶魔摄取的威胁暂缓了一百年，我抓紧时间开始研究解决双人格之法，然而却一直不得突破。

    在我苦于瓶颈，灰心失望之际，我相濡以沫、祸福与共的丈夫告诉我，他也在与我一道努力，并且，他有进展了。

    “我找到办法了，之前一直瞒着不说，是要当作惊喜送给你。”

    他从身后环抱住我，亲吻落在我的头发上，就在此刻，我忽然闻到了一股转瞬即逝的玫瑰芬芳。

    旋即丈夫的话语就让回过神，他告诉我，他知道通过长眠抵达未来的秘术，我们可以安排孩子在百年之期临近时唤醒我们，然后去王宫拯救杰克王子。

    我同意了，反正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

    果然就是睡一觉的事情，虽然外面变化了很多，我的孩子已白发苍苍儿孙满堂。

    我与丈夫相携去了王宫，一路上，我不断回忆起年轻时与杰克的往事，若说没有一丝旖念都是假的，但这么多年与伊莱相守，就算杰克没有双人格的问题，我也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王宫遮盖得严严实实，从外面一点也看不见里面，但是这些年关于沉睡的王子的传说一直在流传，听说常有冒险者想穿过藤蔓到王宫里去，可是那藤蔓就像是人手一样紧密相连，根本过不去：外来者都被玫瑰藤蔓缠住，再也脱不了身，最后悲惨地死去。

    我与丈夫走近藤蔓，上面开满了色泽浓郁的玫瑰，它们在我们面前自动分开，留出一条路来，我们走了进去，藤蔓又自动合拢。

    因为，今天正好一百年，诅咒消退的那一天。

    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宫院，良马们躺在地上依旧酣睡；屋脊上蹲着鸽子，头藏在翅膀下睡得正香；走进屋里，老宫女伸着手正要去抓一个做错事的新人，就这样睡着了；厨房女佣坐在一只黑母鸡前，手里正拉着母鸡的毛，以这个姿势睡了一百年；我们走进大厅，看见国王和王后躺在王位上酣睡，其他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睡美人》原文）

    四周静悄悄的，只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最后，我循着记忆来到王子的卧室，一眼就看见杰克躺在玫瑰盛放的床上。

    他依旧年轻、英俊，与记忆里没有一点变化。

    “我得嫉妒地看着我的妻子亲吻别的男人。”伊莱让出路来，让我完成唤醒杰克的最后一步。

    我时隔百年再一次亲吻我的王子，我感觉他的嘴唇上还残留着上一次的温度。

    然后我后退回丈夫身边，一道注视着杰克苏醒。

    他忽的便睁开了眼睛，然后转向了我。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边伊莱，rou眼可见瞳孔猛然收缩。

    与此同时他对我大喊一声：

    “他不是伊莱！”

    我身边的人如同离弦之箭飞扑过去————他什么时候在袖子里面藏了刀！

    电光火石间，我愣在当场，灼热的鲜血溅到了我身上：那是我身边的丈夫，突然出刀，手法娴熟地捅死了刚苏醒之人。

    我感觉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只能看见眼前无边的血。

    红得发黑，一如我撞破杰克另一面那晚的玫瑰。

    ——————END——————

    （解释一下最后发生了啥：坏孩子确实是恶魔，算到了伊莱和女主的计划，于是用法术与伊莱交换了身体，坏孩子进入伊莱的身体，伊莱进入杰克的身体，而此时杰克身体苏醒的人格是好孩子，于是好孩子碰到“纺锤”，伊莱与好孩子一起被困在杰克的身体里沉睡百年，最后王子苏醒时上号的是伊莱，所以看见自己的身体对女主大喊“他不是伊莱”，好孩子还没醒，坏孩子用伊莱的身体把他俩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