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得起的人放得下，拿不起的人也放不下
这周三，孟宴臣得去北方工业重镇长安出差，时间不短，至少也得半个月。 孟宴臣就带了李云上一个秘书，一下飞机，二人马不停蹄入住酒店，孟宴臣住在酒店顶层总统套房，给了李云上其中的一个房间，大家共用一个办公厅。 第一天主要的任务是熟悉合作公司材料，李云上飞机上就看完了，剩下的时间出去采购，她出差的时候一向在当地买生活用品。 李云上去买了一次性床单被罩、花瓶、然后买了坐垫靠背，当然还有鲜花。 回来的时候东西不少，因为是个人行程，不想麻烦司机，云上一个人把东西弄了回来，在走廊刚好遇见孟宴臣，孟宴臣看了一眼云上新添置的家当， “云上，你怎么不叫司机？” “也没有多少东西，而且是我个人的额外需求。” 孟宴臣很羡慕云上的生活态度，世界末日前一天也要好好生活。 “把你这些东西，给我来一套吧。不，我和你一起去买。”孟宴臣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 他其实一直是一个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的人，几十万的沙发也坐，几百块的也不嫌弃，好像这些东西只是用来生存，没有任何附加价值。 李云上有些惊愕，不过也点头答应。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完全不像是逛软装店的顾客，更像是来巡查的领导。走过的地方收货员都忍不住投来目光。 李云上一边走一边拿，还顺便介绍，“孟总，我一般选择纯棉的，不过要注意看标签，有些还会有其他东西，不过您是不是更喜欢丝绸的？” 孟宴臣完全没有听见：“给我买你平时用的就好。” 逛到绿植鲜花区，李云上认认真真的挑选，孟宴臣站在他背后看着，李云上以为他在看花， “孟总，你也觉得好看吗？” “嗯。” 孟宴臣嘴角微扬，眼睛却从始至终没有看花。 李云上去结账，孟宴臣自然的掏出一张卡递给云上，鲜花区有很多装饰的假蝴蝶，翅膀鲜艳，花纹美丽，可在生机盎然的鲜花面前，黯然失色。 李云上把花放进购物车，孟宴臣把购物车接过，孟宴臣感受到云上的胳膊触碰到了自己的胳膊，又分离，某种记忆好像凝成形。 李云上还想去一下临时区，买一些喝的东西和加班处理文件时吃的零食，孟宴臣突然顿了一下，李云上抬起头，看见两个不速之客。 许沁一手挽着宋焰，另一只手推着购物车。从对面走过来，冤家路窄，这两个人竟然刚好来旅游。 许沁的衣着明显朴素了，面色也不如以往红润，留下了生活cao磨的痕迹。宋焰还是那副样子，岁月只对他的外形进行摧残，倨傲的面部表情倒是从来不曾变。 李云上心里吐槽，旅游为什么还要来商场买零食，去逛逛景点，吃吃小吃不好吗？ 孟宴臣已经快半年没见徐沁了，最近却频繁出现在他的生活，上次是电话，这次见到真人。 孟宴臣内心却没有不安，许是因为一丝一毫都无愧自己的心，所以平和，这与他们以前的每一次会面都不同。 两个人的气场好像发生了颠倒，以往每一次相处，徐沁都可以轻松影响孟宴臣的状态，而这次相见，心中不安的却是许沁。 许沁也感觉到不一样了，孟宴臣比以往平静，平静有时候代表不在乎，有时候……代表放下。反而是自己莫名有些心慌。想迫切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无来源的不安与窘迫。 “哥……好久不见。” “你过得……还好吗？爸爸mama还生气吗？” 孟宴臣心中有些悲凉，他不该过的好吗？一切已经不可挽回，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许沁” 他本来想说自己过的不错，看见购物车里李云上挑的鲜活的花，又改了口。 “我过得很好。爸妈也很好。” 他没有提父亲母亲有没有原谅，还抱有希望才会原谅，如果曾经的希翼已经变成一片死寂，又何谈原不原谅呢？ 徐沁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口，不自在爬满了她的脸，紧张的时候好像只能说出宋焰。 “宋焰对我很好，我们很幸福。” 孟宴臣觉得这段对话格外乏味无趣，在胸膛里乱涌的血，早就平静了，说不出，也不想说了。 “嗯，那就好。”他好像只说得出这几个字，多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曾经的感情早就变成了一滩烂账，以为不会忘记的都忘记了，以为不能接受的都接受了。现在只留下复杂和酸涩。好像前几年是梦，不真切、模糊、痛苦和涩，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中风。 一切刚刚尘埃落定的时候，孟宴臣觉得自己会永远被囚在那里。囚在她摔碎全家福的那一刻，囚在母亲的一滴清泪，父亲不愿意说一个字的叹息。 李云上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出差第一天就碰到这么刺激的修罗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产生什么样的情绪。拉了拉孟宴臣的衬衣，开始做这四个人中唯一想圆场的人。 “许小姐好，宋先生好。” 许沁勉强扯起一抹笑，点了点头， “你是我哥身边的秘书吗？”许沁内心有点酸涩，她应该期望孟宴臣走出来，但又不愿意看见他现在太好的模样，她不敢再细想她这些龌龊的想法。 “我哥以前身边从来不带女秘书。”说完就用以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孟宴臣。 孟宴臣此时莫名有些烦躁，“这是云上，我的秘书，也是……朋友。” 李云上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上司的朋友。孟宴臣也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紧接着说下去。 “她很好。” 许沁默不作声了，孟宴臣不想再待下去，感觉和她相处像是能量的漩涡，靠近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欣喜，只有喘不上气。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