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就连可笑也要横插一脚（清水间章）
年关将近，集团里要处理的事物陡然增多，各部门都卯着劲儿冲业绩，以求得过一个好年，于是各类的企划、调研、申报等等都成倍增长。 孟宴臣手边的茶冷了，他还没来得及喝。 电话响了，他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倏地停下了滑动着鼠标滚轮的手。 “喂，沁沁，怎么了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吗？” “当然可以。” 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聊天，聊家长里短，聊柴米油盐，聊诗书礼乐，聊宇宙万象，只要是你，只要你愿意找我…… “我在肖大哥的店里，你来吗？” 孟宴臣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报表：“嗯，我现在来。” 这世间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有趣的，各类文件的蝇头小字看了让人脑袋发昏，打打网球就像在机械地重复着学过的技巧，手里端起一杯茶也早已不在乎冷热……就像变成黑白电影，就像变成默片，就像周围的所有人都被涂抹了马赛克…… 但许沁不是。 他还记得许沁刚来孟家时懵懂的样子，那是如樱的水红；他还记得她抱着兔子玩偶时闪烁的眼睛，那是如星的浅金；他还记得他们躲着父母偷偷地吃零食，那是葱茏的石青；即使是现在，每当许沁出现在面前，更甚，只要是声音，他便能看见一丝缥缈的酡颜…… 他身上的冷色，是被家庭挥就的；他身上的暖色，是被许沁挥就的。 他自知握不住许沁的衣角，可若是她偶尔想起自己，那也足够了。 是的，我来了，可他怎么在…… 孟宴臣来到许沁的包间，却看见一个多余的男人，抢走他meimei的男人——宋焰。他正倚在沙发上吞云吐雾。客观的，也是主观的，孟宴臣感觉到这个包间里弥漫着呛人的恶臭。 许沁被宋焰搂在怀里，头倚在他的肩上，脖子呈现的角度有些怪异，比起一个人，更像是一个玩偶，她被掩盖在烟雾中，失去从前那如月的银辉——这是，自由？或许是的，她渴求的自由……没有孟家的自由…… 她的色彩一点一点隐去，隐在缩着的身子里，隐在看向宋焰的痴迷的神情里。她变得有些奇怪。 孟宴臣皱了皱眉：“孟沁。”作为许沁的哥哥，他太知道怎么样戳中她的痛点。 “……”许沁冷了冷脸，随后又恢复温和的模样，“哥哥，之前你们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每次见面都闹不愉快，不如这次说说开，他人真的比你们想象得要好上百倍。” “孟沁，你的头脑还清醒吗？” “你什么意思。” “他好不好这种事太过主观了，但你们不合适这是事实。” 宋焰立刻按掉了烟，“噌”地站了起来，肩膀撞到了许沁的头，留下许沁坐在沙发上暗自吃痛，却不敢对宋焰有任何责备。 “孟宴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现在就走，我还能放你一马。” 孟宴臣没有说话，看向许沁。 许沁正扯着宋焰的衣袖，撒娇一般地安抚着：“宋焰，你别生气了。” 孟宴臣突然发觉有些可笑，自己放下工作匆忙赶来见meimei是一种可笑，自甘堕落成为两人打情骂俏的工具是一种可笑，自己还对许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是一种可笑……压抑与束缚已经充斥了他的生活，如今连可笑也要横插一脚吗？ “你没有资格。”他的眼神愈发阴冷，最终压抑住了想拿起桌上酒瓶的冲动——就当给肖亦骁省点钱，然后转身离去。 他不指望听到许沁的挽留，不幸与万幸，她没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