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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瞬间放大,鼻尖的冷香突然迷惑了他,他半茫然半怅惘道:“圣人……”话未完,他仿佛意识到什么,闭住了嘴,狼狈地后退一步,未用完的沉檀哐啷一声落在了地,杨廷未顾及捡,人已经匆匆到了门口。苏令蛮袖手漠然看着他,却见杨廷脚步顿了顿,沉声道:“滇地有流民作乱,明日……明日我便将率军出发,此后,你清净了。”说罢,头也没回地走了,玄色衣摆在楼梯口一闪而没。苏令蛮转身,默默朝仍在钵上熏的香丸子看了会,突然嗤笑了一声。窗外蝉鸣阵阵——知了。知了。☆、第128章绝世神棍是夜。衣料窸窣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苏令蛮机警地睁开眼睛,厉声喝道:“谁?!”手已经牢牢地握了住枕下的匕首,自当日离开定州之际,苏覃不知从何处得了这么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兵,被她一直随身携带。熟悉的一点孩子气的声音传了进来:“阿蛮师姑,是我!”狼冶?苏令蛮起身将外袍披了,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果然是狼冶,猛地拉开门栓,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芙蓉面上,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阿冶,这般晚了,你来作甚?”狼冶从怀中掏了本小册子默默地递过去,苏令蛮狐疑地翻了翻,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字形,忍不住问:“这是何物?”狼冶环胸将苏令蛮上下扫了一眼,继而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这便要问师姑你了。”“杨小郎君大半夜的便着人将我从床上挖起来,强塞了本册子,说送于你,这般不顾宵禁地出城来,我怕是什么要紧事,便赶紧给师姑送来了。”苏令蛮翻册子的手一愣,半掩在月色下的面色看不清:“杨廷师兄?”“可不?”狼冶一摊手:“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物,宵禁出城,可是要去找他阿爹要牌子的。”话到此,他面上的神色便有些诡异:“师姑,照我看……这杨小郎君恐怕对你不大一般。”苏令蛮眼前顿时浮现那散了一地的香料,衣袖沾了冷檀香、久久不散,这一夜,她确实不再受蚊虫所扰了。不过,但凡人大失常态必有其由,苏令蛮却是不信那骄傲冷硬的杨郎君会突然看上了自己,怎么想,都是那日批命过后才有的转变,不论是送她糕点,还是教她制香。可若说一个瘸腿凤命,又哪里值得如此纡尊降贵来与她虚与委蛇?未来如何,还说不准呢。……只可惜,白日没有试探出来。苏令蛮看狼冶圆溜溜的眼珠子乱转,忍不住一记拍了过去:“胡沁什么?杨郎君何等样人你不晓得?”狼冶灵活地跳了开来:“就是知道,才会奇怪啊。”“杨小郎君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对谁这般过的。不说那些爱慕她的小娘子,你看看,他对蒋师叔、袁师叔,但凡是个女的,便都是这样——”他学着板了个脸,学得惟妙惟肖,配合着那骨碌碌乱转的眼珠子,极为滑稽,苏令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一事,我可落肚子里许多天了,正巧便问问,”狼冶挤眉弄眼道,“杨小郎君那日在漱玉阁放话要娶你,到底是真是假?”“话是真,意思不是。”不过是话赶话说出来罢了。狼冶给闹糊涂了:“什么意思?是说……放空炮?”苏令蛮将册子换了个手揣,“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狼冶挠了挠后脑勺:“杨小郎君虽说话少,可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从不反悔。你必是误会了。”苏令蛮一脸不以为然,狼冶突然觉得,杨小郎君这般……有些可怜。大约是现世报了。想到从前那些个投怀送抱被拒的小娘子们,他又觉得平衡了,拍拍手掌欲走,快行至院门口,突然又转身神秘兮兮地道:“师姑,再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杨小郎君不能碰女人。”“是以他自小便说,不打算祸害旁人,不会娶亲的。”苏令蛮挑了挑眉毛:“我小时还经常说,要嫁给卖酥糖的货郎呢。”童言稚语,焉能当真。至于不能碰女人,她权当是笑话听,虽说在船上那日起了红疹子,可后来亲过的两回,不都好好的?眼见狼冶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口,苏令蛮这才将门重新栓了,点灯看册,这一翻才发觉,竟是一本制香的册子。许多种闻所未闻的制香方子被详细地记录在册,旁边还以小字寥寥记上心得。行书娓娓絮来,字里行间别有刚劲风骨,仿佛能从透纸的笔力上看到一副铮铮铁骨。苏令蛮征忪半晌,才重新合上了册子。指尖沾染上墨香,留有一层浅浅的灰印子,很显然,这是连夜赶出来的,墨迹还未干透便送了过来。不难猜测,这册子出自何人之手。苏令蛮想起白日里她还讽刺杨廷“一言不发、不善为人师”,这人便连夜记了册子送来——而明明寅时三刻便需点兵行军,距离此时不过一个时辰罢了。不过,苏令蛮将杨廷行为悉数归入了居心不良里,抬手便将册子放到了书架子上,吹熄烛火躺了下来。窗外蝈蝈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似乎天气更热了。一夜无梦。苏令蛮醒来时,马元已经候在了院外,就差撸着袖子进门来提人了。连忙换了方便行动的衣衫冲出去,熬筋提骨,开始了今日的课业。待下午终于空出闲暇来,苏令蛮没有去浩瀚楼,反是去了鬼谷子的居所。鬼谷子单独一栋院落居于内外庄的边界,比起那待客的五座小院,此处要更精致得多。苏令蛮是头一回来,未及院门口,两扇紧闭的红漆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她唬了一跳,门后无人,也不知怎就这么巧给开了,正兀自惊讶着,鬼谷子清朗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咋响:“小阿蛮,你来啦。”思及神神叨叨的师傅,便又觉得没甚不能理解了。苏令蛮迈步进了院子,很寻常,与她院中如出一辙的两棵桑葚树,不同的,却是窗下一丛开得格外繁盛的百合,洁白的花瓣自由舒展,风一吹,清甜的花香便充盈在院子的角角落落。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一进的院子,不大,却处处透着精心,仿佛被谁施过妙手,绿意、长廊、桑葚、百合,甚至连廊下的两盏琉璃灯亦和谐地组织在一块,让人只觉熨帖而舒坦。“发什么呆